天朗气清,皇宫武场中的马儿跑得欢,沈澜霞个子长得快,如今已换上了一匹枣红驵。景臻大大方方地站在一旁躲懒,倒也没有不长眼的武师敢去训斥她,她看着沈澜霞骑马绕着武场跑圈,少女脑后梳起的黑色长辫飞扬,眉目端正,眼神澄澈。
沈澜霞。景臻喊她。
沈澜霞停在她身边:娇娇,这马脾气好,你要不要上来与我一起跑一跑马?
不要,麻烦。景臻靠在围栏上。
沈澜霞无奈:又不是你驭马,哪里麻烦了?
景臻看着她,欲言又止,随后转身往一旁可供歇息的亭子走去,她坐了一会,便见沈澜霞果然收好了马朝她走来。
景臻勾起唇角,沈澜霞这小姑娘最爱多管她的闲事了,也许是从小跟着祖父长大,沈澜霞跟她祖父一样爱操心。
娇儿啊,你咋了?沈澜霞坐在景臻旁边给自己倒茶,有事要跟我说?
景臻点点头。
啥事?沈澜霞抿了口茶,尝了尝口味,继续往嘴里送。
我想邀你明日来泯尘宫用晚膳,你可愿意?
沈澜霞猛地呛住,边擦嘴边摆手。
不去。沈澜霞拒得飞快,也不怕惹恼她。
为何?景臻问出口,心里却很清楚原因。
沈澜霞这人一向很有一套为人处世的准则,你若说她没规矩,她其实礼节极好,连宫里最老的教养嬷嬷都挑不出她的毛病,你若说她有规矩,她又是个常常出其不意的,例如她从小没把跟景臻之间的尊卑之序放在眼里,又比如,她丝毫不在乎自个娘的官场名声,经常应景臻的邀约去泯尘宫做客。
林月生挺喜欢沈澜霞来泯尘宫用膳的,这小姑娘不仅会吃,还很会捣鼓吃的,她弄的吃食与宫中的大不相同,都是些民间的小吃。
等年岁渐长,沈澜霞也少来泯尘宫了,景臻明白,就算沈澜霞不在乎,可她亲娘作为朝堂的中立派,前两年又立功升官了,沈家是绝对要避嫌的。
会被打板子的原因。沈澜霞认真道。
怕什么?你不是说自个皮糙肉厚?到底来不来?宫内厨子要备的可都是你喜欢吃的,什么翡翠点红糕,什么水晶焖肘,这可是出了宫吃不到的美味。景臻换下射箭用的扳指,斜睨沈澜霞。
不是我不来,娇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凶得咧,说我再给我娘添乱,就让我回去跪宗祠。沈澜霞抓抓头发,道,你要是想跟我亲近,有机会阿姊带你出宫吃酒楼去,但泯尘宫我是不会去了。
景臻盯着她,不说话。
沈澜霞叹口气:娇儿,我真的不能去。
阿姊与我生分了。景臻低下头,我一向无人交好,只有阿姊愿意理我,现在阿姊也要与我疏远了。
这说的哪里话。沈澜霞苦着脸,景臻这人一直都是无事沈澜霞,有事澜霞阿姊,她一听就知道景臻在使苦肉计了,可她偏偏吃这套,阿姊怎么会不顾及你,说吧,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景臻无辜道:阿姊别担心,我什么时候害过你。我不过是想借借令尊的光罢了,
你还真的在打我娘的主意?沈澜霞瞪眼,你若是麻烦我,那倒没什么,要是波及我娘恐怕我爹会直接拉我去跪宗祠,把我踢出族谱!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景臻弯弯眼睛,起身朝外走去,丢下一句话:皇女邀朝臣之女相聚,在她人看来,会是为了什么事?
沈澜霞默然,片刻后才起身跟上已经走远的景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武场,视野被森严的宫墙遮挡,景臻站在墙边,抬头只能望见一道又一道围过来的红墙,她停下脚步,等待沈澜霞走到她身边。
年长的少女难得对她板起脸来,低声道:你这是要跟二皇女她们争?
景臻对上她的视线,下意识想否认,却又迟疑,转而道:若我说是,阿姊会帮我吗?
沈澜霞眉头微皱,想了想道:不会。
景臻一怔,沈澜霞道:你虽聪明伶俐,又懂得收敛锋芒的处世之道,可是却心无百姓,是个只顾着自个的性子,这样的人,我不会辅佐。
景臻冷哼:莫非我那两个姐姐就有好性子?
这妄议她人所非君子所为,我不能说。
景臻没什么表情地看她。
沈澜霞笑笑:娇娇莫气,你若从明日开始习为王之道,每日勤学苦练,少睡懒觉,也许会有转机。
你明知我最怕麻烦。景臻被她弄得没脾气,实话与你说,我如今是步步小心,却还是被有心之人盯上了。
言罢,她便将景邈邀约,以及以及第二天被参了一本的事与沈澜霞说了。
沈澜霞眉头微皱:你觉得是二皇女给你下套?
不好说。景臻捏捏眉心,这几日,我担惊受怕,实在是睡不好,则想着不如逼一逼,将幕后之人直接找出来。阿姊可愿意帮我?一次就好,阿姊。
沈澜霞看着她,少女虽是在求人,面上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