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已然遥远的过去。
欢快的白狐飞扑进先一步化形的恋人怀中,新奇地注视着人类姿态的少年。
它柔软的肉垫轻轻触碰着恋人颤动的睫羽,由衷地感叹:
哇就像雪花一样
而后被询问着是否对雪有所偏好时,疑惑地歪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呀,只是简单的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
那时也并不完全明白恋心为何故的白狐,仅仅是纯粹而又天真的,下意识将自身所认知的,认为相似的晶莹美丽之物冠饰到恋人之上,如此而已。
至于雪花本身,也并无特别的喜爱。
实际上,那样虽然美丽却脆弱之物,一旦触碰便会消逝之物,尝试捧起却只会漠然汲取之物,除了胆寒的手冷,战兢的严酷,又能带来什么呢?
亦如埋葬的曾经,被雪埋没的柔弱生命瑟瑟蜷缩着。
要么于雪下藏匿着死去,要么侥幸地得以苟活。
于不被眷顾的存在而言,二者或许并无区分。
灰之祝缓缓的睁开惺忪的双眼,那一瞬梦境与现实接壤,仿佛被剥离的感知、游离的魂魄一齐回归。
率先感受到的,是莫名的沉重。
灰狐晃了晃晕眩的脑袋,视线左右转了一圈,无语:你们搁这干嘛呢?
管狐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绕,于它身上铺盖着蓬松的尾巴,紧紧依偎着它。
被率先拨开尾巴的白面金狐抬首看它,圆润滴溜的眼睛中倒映着灰狐的身影。
管狐:因为您在睡梦中一直说着冷,所以大家都来陪伴您。
您是梦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了吗?
灰狐伸到一半的懒腰戛然而止,而后莫名陷入沉思。
说起来,好像确实依稀做了个什么梦
它努力回忆着,却无论如何也没能想起什么,于是便无所谓的甩到脑后。
至于糟糕?它自我感觉睡得还挺好的,不然以平常的起床气,还没睁开眼就是随手抽一只倒霉狐痛殴。
每当它只想独处,窝在某个角落安静入眠时,醒来身旁总能看到至少一只管狐贴近着它。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管狐们就跟阴魂不散,狗皮膏药一样,仿佛在它身上装了雷达,无论如何都能定位到它。
私人领域被入侵的感觉,十分令人不快。
特别是入侵者,还特别的明目张胆,且堂而皇之一点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其本人也刚做完差不多的事情,但好像并没有自知之明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来自已经意思意思过的底气吧。
灰狐没好气地将管狐们驱赶:烦死了,别在我这偷懒群聚,滚开,别挨我。
于是除了个别特别头铁的死命扒拉外,其余的都识相作鸟兽散了。
满头包扒拉着它的几个管狐说:
总要有人留下服侍您的,不是吗?
清爽的毛发,凛然的身姿,炯炯的明眸。
整只焕然一新的灰狐精神饱满。
管狐们为它梳毛,掏耳朵,修剪指甲,进行全套spa。
只是偶尔堕落那么几次而已,并不代表它会被轻易腐化。
灰狐抖着耳朵,掏耳棒熟练的清理着,而后足则是被捧着用指甲锉打磨。
它趴在小本子上冥思苦想,仿佛记录着什么。
气味唔嗯好像没什么区别都是正常狐会有味道?
行为习惯老吃油豆腐?嗯都一样嘛难道还有咸口甜口的口味区别吗?
可恶我又不吃那东西,怎么可能清楚啊!
特征?让人想梆梆几拳的脸?看上去都差不多哪有什么分别啊?
灰狐痛苦地将记录完的本子合上,转而恶声恶气地对管狐们龇牙:不准说出去!不然就等着领死吧!
管狐们乖巧的点头,目送灰狐大摇大摆的远去。
对于灰之祝来说,傻逼狐之助们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大概就是继承了本体不会打小报告的优良品德吧。
灰狐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某近侍的居室,极其张狂的登堂入室,旁若无人地鸠占鹊巢。
这里完全就是天堂啊!
灰狐热泪盈眶,在灵力残留明显的地方,肆意地扑腾打滚。
呜呜上一次碰到这么受新婶钟爱的近侍还是在上一次!
无时不刻满溢着灵力,让人馋得口水啪嗒,恨不得挂上边狂吸。
这次顶风作案,以身涉险,说不定是它做过最正确的事!
不然上哪找这么安分守己又上道,能将新婶把持住的近侍去啊!
正放飞着,一只管狐恭敬地上前,奉上四方剪裁的一物:
这是昨日近侍大人沐浴后所换下的。
原本是什么不重要,只需要明白,它现在只是个单纯的新鲜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