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棍

    未知存在的心跳声时大时小，蛇妖一个人辨认难免不清。闻洛便保持着和他共感的状态，尝试用不同距离的人为动静辨别方向。

    她拿了一堆石子，分别扔向不同的地方，重复几次，共感里的震动声并非空穴而来，所以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辨认其真正的来源。

    是这边。她指向和竹林完全相反的方向。

    一行人顺着那个危险的声音，来到了洞府中的一处院落。这个小院外挂着一些干草，还有些风干的野兽尸体。

    这是什么？闻洛问。

    百灵飞过去绕了一圈，回来停在她肩上，说：应该是还没被完全炮制的药材。

    蛇妖听到的声音确认就来自这个院子，越走近，蛇妖身上的应激反应越大，他的瞳孔竖起，颈背前弓，毒牙也在嘴边冒出了一个头。

    闻洛忍不住离他远了点。她上前把门栓取下，重重推开大门。

    砰。门板发出吱哑的呻吟，打在墙上。

    百灵打头，闻洛在其后，蛇妖则谨慎地缀在最后，张望着这个小院里的四处，提防危险。

    院里有些拥挤，不知名的尸体风干成一条一条的，和几袋枯草一起摆在遮蔽了一半院子的棚里，旁边还有类似于工作台的摆设，长桌、药钵、瓶瓶罐罐，闻洛猜测，这里便是那位大能处理药材的地方。

    蛇兄，麻烦你探查一下外面，我和百灵去屋里面看看。闻洛说。

    你自己小心。蛇妖说。

    我会的。她点点头，转身走向另一侧。

    小屋看上去不大，两侧有窗，不过木窗是从里面锁起来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她拉开旁边屋子半掩的门，小心走进去。

    门里灰尘浮动，应该是闲置很久了。她用匕首挥开几道蛛网，把门完全打开。光投进来后，里面的样子清晰许多，漆色的桌案，几把椅子，半满的纸篓，有一些书卷堆在桌上，笔墨纸砚俱全，旁边是半干的烛台。若是忽略这里的灰尘，这里还保持着主人刚刚离开的样子，让人能联想到这位大能在夜里伏案书写的场景。

    闻洛拿袖子掩住口鼻，用找了根竹条翻了翻桌上的卷册，查看其中的内容。

    追紋半兩須草一捆輔以天心焰。她有些艰难地辨认其中的文字，和功法不同，她没办法自动理解其含义，不认识便是不认识，读得磕磕绊绊的。

    百灵咦了一声：这是已经失传的古方。

    不过那时候的材料现在多半找不到了，这种古方于你无用，可惜。

    闻洛问：那你知道这方子是来做什么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古时药材的用法与现在大不相同，这方子又没有命名，我看不出来。百灵摇摇头，尾羽一偏，跳回她身上。

    这个屋子右侧还有用帘子分隔的一个小间，闻洛在探查没有异常之后就走向那处。

    才掀开一道，帘子里就有某种特殊的气味冒了出来。

    闻洛皱了皱眉，偏过头：怎么这么臭？不，说臭似乎也不准确，这味道更偏向于刺鼻，就像是油漆和汽油加倍混杂的浓烈气味炸弹，直直扑出来，她立即放下帘子，奇怪的是，帘子放下来，那味道便也被隔绝了。

    这道薄薄的帘子应该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她说。

    百灵跑去叫了蛇妖，他放下对院子的探查跑过来。

    蛇妖，你在此处感觉如何？百灵问。

    蛇妖眉头紧皱：很不舒服，很烦躁。

    那这里呢？闻洛指了指帘子。蛇妖有些抗拒地退一步，接着走到她身前，将她挡在身后：你不要贸然进去，我先探一探。

    闻洛看向百灵，它点点头。蛇妖修为更高，由他来做这件事保险一些。

    于是她们退到门口看蛇妖动作。

    他先是小心掀开帘子，里面的气味果然又一次冒了出来，源源不断的，浓郁刺鼻。闻洛狠皱了下眉，拿衣袖在口鼻叠了好几层，还是阻挡不了那种难受的感觉。倒不是这气味有什么危害，而是实在难闻，甚至让人打心底里犯恶心。

    蛇妖显然也不好受。他凝神使了个法术，横空刮来一道强风，好一会将隔间里的臭气吹散，才缓步进入   。

    闻洛走近到隔间入口，她把那个老旧的帘子卸下来，扔到一边，也迈步走进去。

    小隔间比想象中的要大许多，昏暗的空间长长宽宽的，除了中间的一个大木桶别无他物。

    蛇妖走到了木桶前，表情变得很难看，闻洛好奇地探头，只一眼，就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呕她弯腰干呕。

    百灵咂舌：这、这，这里怎么还装着一个人？还是被削成人棍的这位大能未免也太邪气了。

    他还活着。蛇妖突然说，他指向桶中，你看，他的眼睛。

    眼睛？

    闻洛的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慢腾腾地走到他身旁去看。

    只见大木桶内装着好大一桶不知名的深紫色液体，而在那木桶中央赫然是一个黑乎乎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