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程跟了他五年,出生入死,算得上是最忠心的手下。当年要不是他配合,陆瞻也没那么容易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
陆瞻的私事不会外说,知道他私生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重伤疗养的那几年,是祁程在帮他打探向吟的消息。
只是关于自家老大的这个未婚妻,祁程也持有怀疑的态度。
两个人一起从孤儿院出来,按理说向吟的成长比他顺利不少,甚至幸福感更足。陆瞻小时候哭着替她求来的好人家,对她一直很不错。
26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作为一个正常人,听到自己认识的人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多少都会难以承受的。
并不是说怜惜和悲伤,只是在死亡面前,对那个人再厌恶和痛恨,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冷静和漠然。
但是陆瞻不让问,不让多说,祁程就闭了嘴。
至于警方那边,祁程也很容易办。
绥城就是一座权力的牢笼。在经济基础之上,更让人生畏的是权力。
如今他已登上顶峰,谁又能耐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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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陆瞻一个人待在影音室,一遍遍地看着祁程给他找来的录像。
镜头中的女孩刚毕业,脸蛋还稍显稚嫩,但台风很稳,越到后面,越优秀,柔和青涩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坚毅透亮。
常年在外风吹日晒,脸蛋红红的,有时顶着大太阳,有时冒着风雨。但她站在那,像一株坚韧的植物,风雨也倾覆不了她。
然而期间有一年她音讯全无,饶是号称绥城第一探子手的祁程也找不到。过了几个月,她才重回岗位。
那样坚韧的、固执的,玲珑剔透的她,四年前在墓园亲手为他立了碑,之后的每一个清明,却从来都不去看。
陆瞻忽然很想知道,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站在那,以至于她的信仰崩塌,度过了那暗无天日的一年,又可以佯装无事发生,言笑晏晏地生活在绥城这个巨大的名利场。
白墙上的投影颜色变幻,男人坐在黯淡的光影中,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擦亮一根含在嘴里。
那是从向吟手中缴获的。
涧哥,贺教授来了。
烟头落了一地,祁程推开门,被里面的烟雾呛了一鼻子,男人的容颜才从蓬松的白雾中清晰。
嗯。陆瞻点点头,被烟熏过的嗓音不似平时那么轻缓,稍等。
自从上次一见,陆瞻给了他一笔巨款,让人每周来一次。
贺如山其实很困惑。因为让他闭嘴的方式有很多,在这方面水平比他高的专家也比比皆是,为什么陆瞻唯独留下自己。
这一点让他惴惴不安。
等人过来时,陆瞻已经洗过澡,身上的烟味淡了许多。
简单的黑色居家服倒是让这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清隽、挺拔,眼睛里又多了些高深莫测的危险。
白先生。贺如山毕恭毕敬地叫了声。
陆瞻并没有理会。黑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原本就白的皮肤此时显得更加冷。长眸底下,是浓浓的倦意。
不知道是不是贺如山的错觉,他感觉今天的陆瞻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贺教授。过了会儿,陆瞻才抬眸看他。
贺如山每次对上他淡如琥珀的眸,那沉湛的漠然都会让他心底发毛,所以在陆瞻开口的时候,他总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性聆听。
您说。
他出现了,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陆瞻口中说的他,不用点名道姓,贺如山也清楚是谁。
在那场爆炸中,两个人格起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冲突,陆瞻单方面地对白涧进行了蚕食与压制。既然不是协商一致地人格融合与退让,那么白涧就有可能随时出现。
贺如山问:是这几天?
嗯。陆瞻的长指搭在腿上,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膝盖骨,容颜沉默安静,蹙着眉毛,我需要知道,那些眼泪是谁的。
贺如山看过他两个人格交替时的录像,以及不同人格出现后的样子。
白涧无疑是温和的、善良的,贺如山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阳光的男孩子。陆瞻是他的背面,就像昼夜更迭,处于两种不同的极端。
冷血残酷的他不可能落泪,至于白涧,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愁容。除了那一年,他满是担忧地给了贺如山那一句提醒。
在人格交替时突然落泪,这种情况应该是第一次发生。
人格分裂的病因其实有很多种,按照白先生您反馈的信息来看,「白涧」这个人格是从您九岁那年经历过那场大火之后出现的。但我认为,如果是童年创伤造成的人格分裂,这个时间应该要更早一点。
至于交替时为什么会流泪,我想应该是某个痛点刺痛了人格,才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欲望,想要夺回这副身体的主导权。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刺痛点会让人在意识薄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