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方简最可怜?父母给了你这条命, 让你有机会来到人世间已是最大的恩赐, 你不是凭空长这么大的, 你的衣食住行都来自父母。
你出去看看,这世上比你可怜的小孩多了去了,他们食不果腹,他们衣不蔽体, 他们病入膏肓,他们之中甚至有人生来就被抛弃,还在母亲肚子里就被剥夺了生命
人呐,要学会知足。
因为是家人,所以无论他们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 是真情还是假意放下姿态求和时, 大家都没出息的心软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心软, 人永远也逃不开与家人的互相伤害, 一面厌恶, 一面又忍不住靠近。
理性看待,这份治愈和伤害是双相的。父母当然也有他们的可怜之处,方简不能抹去母亲十月怀胎的辛苦。
那就分开吧。
这时候方简庆幸有方纯,她是父母眼中的完美模板,可以实现他们所有期许,方简可以安心当个废物。
闷雷自遥远天边滚滚而来,方简回头看向落地窗外黑黝黝的树影,小莱还在外面。
看似精明,其实傻傻笨笨,老实得有点过分的姜小莱。
方简起身,餐桌椅在身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谷映兰叫住她,快步走到她身边,就吃饱了?
方简看着窗外说:我回去了。
谷映兰握住她手腕,你去哪里?这是你的家,你的房间在楼上。累了,就回房间去休息吧。
方正起身,是啊,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家啊,你怎么能说你要回去呢?难道这里不是你的家了吗?你不要爸爸妈妈了?不要姐姐了?
许多个瞬间,方简真有舍弃一切的念头,见过小莱的爸爸,她也有过我不想要现在这个爸爸的幼稚想法。
此时他目有泪,颧骨两坨醉红,方简一时不忍。
谷映兰转身朝着厨房喊:江姐,来送简简回去休息。
厨房里江姨答应一声,小跑过来,从谷映兰手里接过她,手搭在她后背轻轻往楼上推。
方简表现得非常顺从,好汉不吃眼前亏,胳膊拧不过大腿,争执无益,待他们睡下,她再偷偷离开。
回到房间,方简翻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江姨小心问:还是要走啊。
要走。方简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折叠伞交给江姨,外面有个女孩子在等我,她是我女朋友,我们一起来的,快下雨了,拜托您帮我把伞交给她。
雨说来就来,话音刚落,外头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江姨赶紧带上伞出门去。
五分钟后,房门被轻轻推开,方简正往行李箱里塞衣服,一个小小的人影侧身从门缝里溜进来。
此前方简大闹过几次,除了江姨,谁也不准不敲门就进入她的房间,她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影子,猛地抬头,果然是小莱。
她鬼头鬼脑东看西看,捂嘴偷笑一声,我上一次这样偷偷摸摸溜去别人家,是小学五年级。
江姨紧随其后,关门前谨慎朝外看了一眼,合拢房门,她满脸自得,眼尾笑出温柔的褶子,我从后门偷偷把她带进来的,那么大的雨,怎么好让人家在外面等。
小莱蹦蹦跳跳,你家好大!
方简冲江姨感激地笑一下,是我没考虑周到。
小莱说没关系。
江姨摇头笑,我去给你们拿一点吃的。
房门一关,方简立即扑上去抱住她,倒委屈上了,噘噘嘴巴,小莱,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雨来得突然,外面没有避雨的地方,江姨找的她的时候,已被雨淋湿了大半,白裙子晕出大团大团深色的花。
小莱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我小学那个同学,她爸爸妈妈也是很凶,她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同学回家,但为了避免麻烦,每次我都是偷偷翻墙去,你跟她的情况很像,你们都很胆小。
可是我都二十四岁了。方简牵着她往浴室走,你见过谁二十四还这么胆小,其实我刚才想掀桌子,但是我发现他们把桌子换了,好重,根本掀不动。
小莱一出现,房间好像都变亮了些,听见她小黄鹂似的叽叽喳喳,看到她的脸,心里的烦闷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小莱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见过她就觉得很高兴。
我太笨了,我都不知道把你偷偷带进来,还害你淋雨。方简放水给她洗澡,返回卧室找睡衣,小莱亦步亦趋,方简说:不过你来了,咱们也不着急,可以明天再走。
小莱说好,又追问她为什么掀桌子。
方简只能老实回答:有两次,我很生气,掀了饭桌,这次回来我就发现他们换了桌子,那桌贼沉,上面好厚一块石板后来我想到用手扫桌子,像电视剧里那样,左右呼啦那么一扫,但桌上有一口很重的砂锅,里面是鸡汤,我怕烫到手。
小莱听得一愣一愣,你在家这么野?
方简心说还有更野的,不敢告诉你。
你有没有看过,第三部 里面最经典就是乌鸦掀桌,我高中时候去同学家看的,那次我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