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婆子叹了口气:“将军也算心慈了。老夫人根本没把这个孩子当回事,看那样子,恨不能一尸两命了才好。”
“可不是呢,只是话又说回来,谁摊上个这么糟心的,也是盼着赶紧的死了算了。算了,我还是找徐妈妈絮叨絮叨,免得她真提出来,老夫人听了恶心吧。”
两个人又偷偷的啰嗦了几句,这才散了。
第二日,府里就传出话来,老夫人命人去将军府丈量尺寸,重新修整房舍,林颂鸾摸了摸肚子,她现在肚子已经大到不大敢出门,就怕生在路上,但是别的地方可以不去,宫里那头却是不由自己。
她沉了沉心,叫了方婆子问道:“宫里是不是赏赐了许多东西,跟老夫人要一份名单,就说我想选一些给将军送过去。”
方婆子心里叫苦的出了门。
自从褚翌娶妻之后,褚太尉坐镇府中,府里的规矩就越发的严格了起来,褚太尉多年治军,治府同样严格,他并不惧怕打杀不听话的下人,如此一来,老夫人身上的压力骤减,慢慢的许多重要的事情就交到了大夫人手里。
方婆子进了徵阳馆,先问徐妈妈可在,徐妈妈不在,她便又问棋佩可在,回话的人还没回来,就听了丫头喊她:“老太爷喊你。”
方婆子进了正房,低眉敛容将林氏的话说了。
褚太尉手里的茶盅喀嚓一下子放到了炕几上,方婆子拼命忍住才没有跪地求饶。
过了好一会儿,方婆子才听到褚太尉的声音。
“去,把东西跟名单都送到锦竹院去,等她整理好了,拿出来我看。”
老夫人打外头进来:“慢着,就说东西太多了,等明日再叫人送去。”
方婆子连忙应是,大气不敢喘息的回了锦竹院传话。她以为老夫人拖延一日会有后招,可没想到东西却真的送到了。
林颂鸾叫人把东西放到空置的厢房里头,挺着大肚子去看。
这次的赏赐里头照样有进贡的蜡烛。她眼睛盯着那一箱子整整齐齐如玉色一般好颜色的蜡烛,深呼吸一口气,从里头一根一根的拿出来,而后换了另一些同样模样的蜡烛进去。
这后头的蜡烛是她上次出宫的时候夹裹在皇后的赏赐里头的,至于皇后从何处所得,她就不清楚了。
可她知道,自己若是想活下去,只有杀了褚翌。他不仁在先,就怪不得她不义在后,要怪就怪他心肠狠毒,对自己毫无情谊,却处处维护一个贱婢!
想的有点多了,她的肚子就砰砰的乱动了起来,她低下头,摸了摸,眼底的慈爱一闪而过,却又瞬间换成了恨意:褚翌宁愿要孩子也不要她,她有时候想起来,连肚子里头的孩子也要恨上!
既然褚翌不要她活着,那她也不用在意他的生死,反正她不下手,旁人也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坚硬,任由恨意完全的占据了她的内心。
窗户外头的方婆子胆颤心惊的缩回头。
林颂鸾换了东西,就随意指了几样,自然那蜡烛也是在里头,让方婆子命人装车给褚翌送去。
方婆子哪里敢,借口复命,到了褚太尉跟前,一五一十的说了。
很快的蜡烛就送到褚太尉跟前。
他冷哼一声:“这蜡烛留下两根,其余的你再换回去。让林氏用了。”
方婆子讷讷的应了,回去趁着林颂鸾午睡换了不提。
徵阳馆里头老夫人却有点迟疑:“这东西给她用……”
褚太尉怒道:“她既然有胆子换,那就自己尝尝滋味。难不成还要我们怜惜她?”
老夫人见他是真怒了,就道:“我倒是不怜惜她,只是老九仿佛还是看重那个孩子的,若是看她不顺眼,生产的时候一碗大黄也便是了,何苦折腾这些。”
“龙生龙凤生凤,林氏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东西?此事你不要管了,就算生下来我也不会认的,还有老九那里,也不能总是事事处处的依着他,他年纪小,知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老夫人心道不是你将林氏一家子弄进京,谁管他们死活,但两个人为了这种事已经吵了不下百八十回,再吵下去也是亲者痛仇者快,老夫人就勉强挤了个笑脸转了话题:“我说去修缮那边将军府的房子倒不是敷衍的,你有空也与我一起去看看吧……”
林颂鸾这样的人,并不是她只对一个人坏,她是心底太自私,太狠毒刻薄,狠毒到你都怀疑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
然而真有。
就像有的植物能食用,有的植物带了剧毒一样,她生来的心肠就不同于一般人。
随安对林颂鸾的恨意一点也没消退,而宫里李贵嫔对林颂鸾的恨意却随着三皇子跟四皇子的日渐受重视而逐渐增加,最终到了顶点——若是她的孩子还在,凭借刘贵妃当日的恩宠,被立为太子也只是迟早的事。
李贵嫔在皇后那里亲自确定了林颂鸾有孕后,就找了一直消声沉寂的刘贵妃哭诉:“嫔妾日夜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皇儿撕心裂肺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