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脸上露出傻笑,他也跟着笑了一下,摸了下她的脑袋,才继续道:“这些人将肃州的险易要地,远近虚实都一一说来,比我自己打听的还要清楚,只是兹事体大,我也不敢只听他们一面之词,就悄悄的令人再去打探消息。后头的事你也知道了。”
这些日子他自然是加紧扫出肃州外围的据点,先后令各路军分别出兵,扫出了肃州西南跟东北的许多据点,三路大军至此终于兵势相连,接在一起……
“现在中路大军已经到了文城。”他用手沾着茶水,在桌上一画,手指点在文城正北的肃州主城:“两地不过相距百十里……”
随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再看看他,刚恢复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禁为他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褚翌这是想奇袭肃州。
现在天气一直没有回暖,动辄雨雪交加,这样的天气很容易令人懈怠,肃州军会懈怠,同样的,梁军这里因为是进攻方,也容易懈怠。
因为要是真这么跋涉去突袭,那就不仅是跟肃州打,还是在同老天抗争。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安排
她脑子里头算计着距离,急行军的话,一百里地也得走一天,而且,人的体力是有限度的,走两个时辰的速度跟走一个时辰不一样,走上五六个时辰,那时候得多么累了?这是去打仗,还是去送命?
“可是这样的,对兵卒而言太……”残酷了些。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想借助天气掩饰踪迹,自然要做好消耗己方兵力的准备……,你以为每日里兵卒加紧训练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希望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
一谈到兵事,褚翌就变得肃穆下来,随安望着他的目光,忽然心生胆怯。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并不是一句夸大的话。
而且,褚家之人,就是褚翌的两位兄长,也是战死沙场,那时候还是褚太尉带军,想来,他对自己的儿子们也一定是呵护的,但真正的战场上不讲父子,不论权势地位,只靠头脑与热血。
战争好么,战争不好。军人能少么,军人不能少。
可让她说那种“你不要这么拼命”的话,她说不出来,褚翌并不是个畏惧死亡的人,而她,在战场上的时候,也绝对不惧怕死亡。
随安一时间想了很多,最后道:“你别忘了,肃州还有个太子。”
褚翌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太子那边,我会好好照顾。”
皇后跟林颂鸾是觉得肃州必败无疑,所以勾结起来,要谋他性命,好让他腾出位子来让太子的人来当这个将军。
那样的话太子被救出来,还可以对外称太子是身在敌营卧薪尝胆,而后披肝沥胆,与梁军里应外合……
褚翌已经懒得跟皇后计较,当权者的无耻他自小见识的多了,他可以跟这些人怼,却决不是喜欢这样的生活。
不过,懒得计较,不代表他就不计较了。
皇后赏下来的“蜡烛”,褚翌已经托投诚的探子带着去孝敬“太子”,让太子知道,就算皇上不管他,皇后娘娘这个亲娘还是很思念他的。
“你……,真的不要紧么?”随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的添一句。
褚翌笑了开来:“我已经打听过了,周蓟的毒说厉害,不如说奇怪,你放心好了,父亲那边也在悄悄的打听,一有消息就会快马加鞭的送来。而且,我都反复强调了,你就是我的福星,没有你,事情也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随安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头全是无奈:“以前想让你夸我,你不夸,现在为了转移话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怎么是转移话题,我说的是真的,你再等等,给我一点时间,我今天晚上见李游息跟李成亮,还有成风等人,布置布置,不跟李程樟玩了!”
随安也真不敢一走了之了,她犹犹豫豫的出了门,找军医问,军医道:“看脉象看不出旁的来,只是肝火略旺了些。”
“若是用药呢?”
军医摇头:“药若是不对症也是无用,且是药三分毒,若强行用药,下官恐难以担待啊。”而且,战事快结束的时候往往才是紧要关头,在这种时候若是传出大将军用药的消息,对已方来说是个极大的重击。
随安明白军医的隐忧,只是对褚翌的毒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了,她已经知道这毒跟林颂鸾脱不了关系,现在对林颂鸾更是深恶痛绝,若是林氏现在在她面前,她觉得自己能直接掐死林氏!
忍不住骂了声脏话,一拳打在墙上:“这样的人怎么还留着!”
军医叹道:“这种毒,若是吸的多了,会使人脾气变坏,神智受损后,极其容易打杀,在宫里有时候为了惩治不听话的宫人,就会用它们,只要宫人们中毒,很容易就会因为行动出错受到严厉的惩罚……”
随安咬牙道:“卑鄙!无耻!盛产这个的周蓟也不是好东西!合该一把火给它烧光才好!”
许是见她暴躁的像条火龙,晚上的军事小组会议褚翌就带了她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