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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要告知众人,这次受刑当然就要示众。
皇帝念着祁遇忠勇,以案发时他侍立天子左右,不算玩忽职守为由,没有按失职算,只轻飘飘骂了句无能,赐鞭刑二十。
鞭刑是相对仁慈的刑罚,对人的伤害不触及筋骨,只是鞭勾撕拉皮肉,疼痛是少不了的。
长鞭破空的声音听得人牙酸,四周的宫人门手上干着自己的活儿,眼神却时不时瞟过来。遗憾嘉嫔娘娘忠勇仁善却横尸荒野者有之,惧宫规森严便是掌印也不可违背者有之,众人各怀心思,关于周书禾的风言风语总归是散了。
祁遇受完刑,在谭湘龇牙咧嘴的服侍下慢慢穿上外衣,犹不放心,招来寄月再次确认了一遍。
“皇后娘娘确实是睡着了吧?我受刑这事儿你可得瞒好,她若晓得了肯定又要生我气。”
寄月点点头,见他后背渗出的道道血痕,有些不忍:“您这又是何必?那些言语娘娘也不放在心上。”
祁遇笑笑:“我自有旁的成算,你别告诉她就成,被她说教比鞭笞百下都吓人。”
寄月被他逗乐了:“您这话听起来,我们娘娘倒是怪凶的。”
祁遇连忙“诶”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制止道:“可不能这么说,要被晓得了,便不是一顿说教能了事的。”说完他自己也有些乐,笑了笑又道,“再休整半个时辰便要启程了,你带娘娘到马车上休息罢,车上寝具我叫人备上了,陛下赐我单独的马车养伤,若有什么事你记得来找我。”
寄月应声告退,等她离去后,祁遇也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趴到车中软垫上,便陷入一阵不知是睡去还是昏迷的黑沉。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期间谭湘上来想找他唠唠嗑,叫了两声没叫醒,吓得吱哇乱叫,连滚带爬跑去找太医,太医刚给周书禾诊了脉,一下来就被他拽进祁遇马车里。
太医看了看,瞥了谭湘一眼:“你在我们那儿学那么多医术都学狗肚子里去了,都说了祁掌印腿上的伤要针灸留针,还得着玉真散三钱温酒调服*,背上的鞭伤要先挑出钩刺再包扎,胸肺撞出来的内伤每日一副药调养化瘀,如此才能无虞。”
谭湘一脸懵:“我这不都给他弄了么?”
太医下巴一抬,理所当然道:“是啊,所以这不没事么?你自己个摸摸脉,就是劳累交悴发热而已,祁掌印身体底子本来就不算好,累了那么久又受这些伤,昏迷一会儿不正常么?你就让他睡,别打扰了人家比什么都强。”
谭湘憋闷地“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告退了。
到了夜晚,队伍终于到了琼明苑。毕竟死了个高位妃嫔,皇帝此时也没了避暑赏景的心思,打算在行宫好生休整几天,派人去到临近的军堡调一队军士来护卫,便启程回宫。
众人应了是,分别去各个宫殿休整,祁遇被人叫起来,腰背挺直神态自若地下了马车,刚一回屋子就倒头再睡。
等祁遇真正醒来已经是深夜了,他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腹中饥饿,想找膳房去弄点吃食果腹,谁知尚未踏出房门,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墙边。
他一惊:“小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岁岁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没有讲话。
这个场景着实有些古怪,夜色深沉,月光遥遥拂过窗台,在孩子眼里映出蓝莹莹的水光,还好祁遇不信那怪力乱神,才没有被吓到。
他拿了件薄披风,上前两步蹲在岁岁身边给他披上,柔声道:“夜间湿重,您怎么自己过来了?娘娘知道么?”
岁岁摇头:“阿娘睡着了,寄月姑姑守着她,我是偷跑过来的。”他顿了顿,又道:“祁遇,本王是亲王,你见亲王为何不跪。”
祁遇微微一怔,没说什么,起身退后两步,又屈膝跪到地上,俯身向他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大礼。
他背上的伤口尚未结痂,躬身拉扯后又微微渗出血渍。
岁岁见状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尖,鼓起嘴巴让他起来,又呆愣愣的说不出话,纠结好半晌,终于低声开口。
“阿娘对楚怀章说,本王不是父皇的孩子,是你找人帮阿娘才有了我,因为你想要一个好操控的假皇子,日后便能有一个好操控的傀儡皇帝。所以我想问你,你对我好,是真的疼爱我、想要对我好,还是因为想要一个更乖巧的傀儡。”
作者有话说:
*出自中医著作《外科证治全书》破伤风治法。其实古代破伤风基本听天由命,但我这里架空,大宁医疗系统可牛了!破伤风只要治就能好!
那个,咳咳,今天也在欺负小遇呢,争取,不,保证明天就甜回来!
第72章 夜宵
祁遇呼吸停滞了一瞬。
周书禾说过, 岁岁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没有说,她在孩子面前曲解了他的动机。
他脑中飞快旋转, 假如只是想要圆谎用于欺骗楚怀章,周书禾可以找其他理由, 为私利帮她的人可以是万敏也可以是无子的先皇后王氏,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