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北京。
酷暑难耐,暴雨如注。
这场暴雨到下午4点,终于渐弱。快到密云某水库的洞口外,拉上了一圈警戒线,支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下是几名穿着防护服的法医。
他们在思考如何将卡在洞口里的尸体挪出。
其中,两名是刑警队的正式法医,两名是实习法医。温乔作为公大的优秀生,这是她破格第二次跟现场,站在她旁边的是刚研究生毕业的陆成郁。
“小纪,一起把他抬出来。”
老法医思考过后,命令旁边的年轻法医。
陆成郁跟了上去:“付老师,我也一起。”
老法医点头:“嗯,小心。”
因为死者是在死后四天才被发现,尤其还是在气温接近40度的盛夏,尸体已经高度腐败。
三个男人正在桥洞边抬尸体,见他们有些费力,温乔也走了过去。
老法医不太信任的皱眉问:“能行吗?不怕?”
温乔摇头,声音从口罩里喊出:“不怕。”
一整套精密的防护服将她裹得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而这双清冷漂亮的眼睛,三年后,变得冷静甚是凌厉。
要做法医,第一件要克服的事是:消除对尸体样貌和气味的恐惧。
而真有人天生适合做法医,温乔就是。
她好像没有刻意去克服什么,第一次见到尸体,她并没有其他同学那般害怕发抖,除了的确对尸体的腐败气味有些反胃。
温乔和陆成郁替两位法医一起将尸体抬了出来,其他的事,法医也没让实习生跟进太多,此行的目的,是让他们感受真实的案发现场。
说来也怪,尸体抬走后,雨立刻停了。
温乔和陆成郁在一旁将防护装备脱掉,卷进垃圾袋里,然后递给了女警。
三年过去,温乔变了些样。
以前是小家碧玉,现在在大城市呆了几年,长相和气质都大气了许多,一张巴掌小脸,既有英气感又不失幼态。以及,她更沉稳冷静了。
他们不用跟着回警局。
陆成郁用消毒纸巾反复擦拭完手后,随口问温乔:“密云难打车,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将消毒纸巾扔掉后,温乔低眉想了想,然后点头同意了。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了马路上。
出现场的温乔,穿得很简单,一件白t,一条蓝色牛仔裤,腿像又长了一些,笔直纤细。陆成郁没变样,穿着黑t、牛仔裤,还是那副英姿勃发稳健的模样。
陆成郁的车是一辆黑色奥迪。
温乔刚拉开车门,忽然大惊失色:“完了。”
她着急的摸着口袋又使劲掏包。
关上车门,陆成郁攥着车钥匙,小跑过去:“怎么了?”
温乔四处看,慌死了:“我的戒指可能掉现场了。”
很快,他们折回了水库边。
下了一天的暴雨,这满地都是水雾,视线有些模糊。他们绕着草丛、石子路、垃圾桶看了一圈。
最后,陆成郁从一块石头后捏起一枚金色的戒指:“温乔,我找到了。”
那头一直蹲在草丛边找戒指的温乔,突然站起来还有点晕眩,她小跑过去,把戒指捧到手心里:“好险,要是不见了,晏孝捷肯定骂死我。”
可陆成郁笑得有些勉强。
黑色奥迪在郊区行驶着,晚间高峰,回到四环,估计得要两个多小时。
陆成郁握着方向盘,平稳的驱车。他用余光看着温乔,发现她一直在用纸巾擦拭戒指,就像在对待稀有宝物。他笑笑:“你和晏孝捷都谈这么久了啊。”
好像只有提到晏孝捷,温乔才会笑得特别温柔:“嗯,四年了。”
她捏着手里的戒指,感慨了一小会,然后缓缓戴进了自己的中指里,笑得很甜蜜。
陆成郁转过头,没再出声,像是有些失落。
温乔和陆成郁在这几年里,其实一直都有交集,在公大,他们是同一个活动组的,也有共同关系好的老师,时不时的大聚会,他们都会参加。
关于这些,温乔都告诉了晏孝捷。
一开始,晏孝捷的确不舒服,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温乔,相信他们的感情。
车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点城市的风景,这几条马路上都是跟网状一样密不透风的红点,堵得水泄不通。
忙活了一整天,温乔疲惫的睡着了。
忽然陆成郁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惊醒,见他指着自己手中的手机说:“电话。”
是晏孝捷打来的。
温乔立刻接通。
晏孝捷所处的地方很安静,他是来报备的:“乔乔,我晚上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在康教授家里吃饭,一会还得陪他聊会,估计回家都12点了。”
听到是康教授家,温乔莫名变了脸,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许多:“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