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街花店。
花店老板觉得今天自己撞邪了,平日只买几朵曼陀罗的公子哥今天竟然破天荒地买了一大捧玫瑰。
包装碎冰蓝玫瑰的时候,那个年轻男人的心情格外的好,一直在笑,全无平日的冷峻。
“好事将近?”花店老板实在没忍住好奇八卦了一嘴。
原以为祈律会眼神杀,没想到祈律笑得温柔,弯着眼勾魂夺魄,差点让他这个老直男晚节不保。
祈律悠悠地嗯了一声,花店老板大惊失色,这杀神竟然恋爱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霉姑娘。
他目送祈律捧着花哼着小曲离开,看见他背后沁着血,叫住他:“喂,你要去哪儿?不去医院吗?流那么多血,我担心会死人的!”
祈律淡淡地摸了一手血,脱下那染血的白西装,乖巧地说着:“啊,别人的血,会吓到她的。”
花店老板摸了一头冷汗,原来是别人的血,等等,他真的是个杀手?
花店老板哆嗦着缩回柜台,祈祷不要再看到这个杀神了,担心自己哪天惹怒他,小命不保。
祈律哼着小曲,跨上机车,却发现自己的车胎就在刚刚被人恶意戳破了。
他皱了皱眉,听到不远处,教堂钟声响起,他决定步行前往棱镜大厅,所幸那里离黑街不远,不过几个街区。
他快步穿过拥挤的人群,小跑着去见他的爱人。
冷冽的寒风吹过他的发,但他的心里眼里都是暖的。
他永远记得那天,她说她爱他,他第一次慌了,不敢看她。
那之后,他对她极尽呵护,他们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开始约会,开始夜里散步,开始聊天,尽管他们可以聊的话题并不多,祈律最熟悉的还是阴暗向的比如虐杀。
他们一起吃饭看恐怖片,一起去商场抓娃娃,他喜欢疯狂购物后,给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她埋头学着伊莱夫人教给她的课程时,他会在一旁乖乖等待;他乐于和她在花园调情,那时候沉渊被囚在高塔之上,只能看着他们秀恩爱。
慢慢的,被爱情浸润的祈律开始纵容江若若的一切,甚至同意她订婚宴邀请了那些男人。
因为他们已经无足轻重了,她的眼光只注视着他。
只是爱情到来的同时,他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现在他只是轻微跑步,大脑都有些缺氧了,鼻血流到了嘴唇,口腔里一股铁腥味。
离棱镜大厅只隔着一条马路的时候,他透过落地窗一眼看见了宾客里的她,她似乎也看见了他,他向她招手,她冷冷地转身。
人流是突然变多的,祈律被一个男孩撞了一下。
他本来想责怪男孩的不小心,想起了江若若并不喜欢那样的他,他垂下手,转身看见那个男孩站在原地,就像在等他回头似的,恨恨地望着他。
祈律低头,发现自己白衬衫都是血,湿了一手。
他的腹腔已然插进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的身体,血正在渗透开来,他鼻腔的腥味越来越重。
男孩看着他,祈律觉得那脸似曾相识,蓦地想到了塞缪尔之死,台下手足无措的孩子里,就有他。
祈律了然。往来的人群里,不断地有利刃涌来,过去的仇终究是降至他一人身上。
祈律不认。他捂着致命伤,尽力躲开人潮里裹挟的暗刀,跌跌撞撞跑向订婚礼堂。
但当他真的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说爱他时,她的眼里满是厌恶,每次和他亲近,她并不想看见他的脸。
他也知道,伊莱夫人,给了她一种药,那是伊莱夫人毒杀前夫的药。
但他很享受她假意的爱,哪怕前面是个死局,他也甘之如饴。
阴沉的天开始飘雪了,异国冬日的第一场雪,没有任何预告地来了。
他浑身是血,他现在好脏,他不能吓到她,不然她会更讨厌他吧。他得去洗洗。祈律想着,眼前开始发昏了。
这里近北海,祈律没走多远就到了海边,这里没有沙滩,只有礁石,并没有什么游客逗留。
他拖着身子走进冰凉的海,看着血红蔓延,他喃喃道:“我的罪,洗不净的吧。”
瞳孔逐渐涣散的时候,祈律忆起了从前。
小时候,他被江齐海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那里有个狗笼。
那个假冒他姐姐的冒牌货得到了父亲为数不多的全部关爱,而他只能透过排水渠一样的天窗看到一角天空。
他父亲第一次仔细看他,是在给他抽血,拍打他看不清的血管的时候,然后他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后来,他才知道他得替冒牌货做基因检测,证明她是沉伊莱的孩子,流着和沉家少爷们一样的血,因为沉家家主那个变态只想要自己的孩子近亲结合,流着同样的血。
他逃出了囚笼,突兀地出现在沉家大院,迷失了方向,遇到玩闹的少爷们。沉宿嘲笑他破烂的衣衫,沉知卿踢了他一脚,给他指了狗洞让他爬出沉家。
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