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蒋慕并不知道,凌潮的冠军奖牌送给了余汐伊,她本来也不想要的,可对方执意要给,有一次她都还回去了,没成想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枕头底下硬邦邦的,翻出一看,奖牌装在盒子里,老老实实呆着,昏暗的房间内,金色并不明显,反而染上了冷蓝的月色。幽幽勾勒着轮廓,看得人心里徒留平静,什么烦恼也没有。
“为什么要给我呢?”
“想给就给咯,送东西一定要有理由吗?那是大人才会思考的。”
余汐伊就收下了,但只当是帮他保管,为了不被蒋慕发现唠叨,它辗转多个地方,如今被藏在衣柜抽屉的最里面,压在几件多年没穿过的毛衣底下。
抽屉里放着香皂,盒子打开像是飘出了一座小花园,汐伊摸着金牌凹凸的表面、美丽的花纹,静了几秒,又原封不动放回原位。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凌潮打电话,但是没人接,又打了几个,都没人接,她于是想可能在玩吧,比较吵。
既然和周辰往约了“练习听力”,必然不能失言,她拨电话过去,那边立马接听,一场以“学习”为由头的暧昧通话就开始了。
其实除了开头几句寒暄,两人几乎没有再说什么,而且余汐伊觉得周辰往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呼吸很沉,好几次都以为对方睡着了,不得已出声喊他,得到回应,才知道他还醒着,叫了他却没话题聊,着实尴尬,三次后,余汐伊就不再这样干了。
几小时沉默,以至于后来余汐伊都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只是第二天趴在课桌上醒来,发现电话被挂断,不如前一次那样了。
她失落后松口气,至少不用刻意找话题聊。
又去翻通话记录,发现凌潮并没有回拨她,抿抿唇,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挨到中午实在是好奇,便借着排练的名义过去。
余汐伊敲门的时候,居然还担心对方会不会不在家,又出去找她不认识的人了,这种难以把握的不确定感,叫她陌生。
好在门及时开了。
好在。
他一如往常,穿的还是昨天那件睡衣,“你也不洗洗。”她没话找话。
“你怎么知道我没洗?”他边说边转身往里走,拖鞋懒懒摩擦地面,“这个天,衣服一会儿就干了。”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找我干嘛?”
余汐伊居然一时语塞,几秒后道:“干嘛?当然是排练啊!”
凌潮笑了笑,起身,“那上楼,去琴房。”路过余汐伊身边,衣角被她拽住,轻轻捏出道道褶皱,他垂眸看着,头也不抬就问:“怎么了?”
“你昨天……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哦,阿姨没和你说吗?我去朋友家了。”说完就迈开步子,没用一点力道就把衣服从她手里抽走。
余汐伊看他背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不想多说,也就不再厚着脸皮问了,否则显得她多在乎似的。
琴房不大,一个木质立柜,一个谱架,一个琴架,上面放着一把小提琴,有情调地摆着一张橘色单人沙发,一个大理石花纹的白调亮面小桌,凌潮说谱子他躺在床上看过了,这会儿回房去拿,余汐伊便走到窗边静静地靠着,斜着身子看着窗外小台上一盆盆绿箩。
长而茂的枝条悬垂交织着,低低地抵着窗玻璃,好憋屈的样子,她便打开一条缝,放一条进来,绕在指尖,像玩自己的辫子。
本来窗户紧闭,听不清外面的声音,此刻几声清脆欢愉的鸟叫扑了进来,余汐伊下意识往外张望,没看到鸟的影子,倒是看到有人举着一顶浅黄色的遮阳伞,慢悠悠在小道上走,看不见人影,这伞就像一朵小花。
耳畔依稀传来唰唰翻纸张的声音,她知道凌潮进来了,转过头,他就立在一米远的地方,谱架前,拉琴姿势都已经摆好了,估计是想先一个人奏一遍,余汐伊就没有出声打扰。
他起先还老老实实看谱子,后来就把眼睛闭上了,完全沉浸其中,穿着睡衣拖鞋拉小提琴,倒还别有一番韵味。
好听,不知不觉余汐伊就被带进去了。
她也是一个音乐门外汉,只知道一些名家名作,再高雅的音乐在她耳朵里都差不多,她也不知道凌潮奏得算不算好听,至少“骗骗”她完全够了。
真好听,余汐伊再次感叹。
看着他低垂的眉眼,专注的样子,她不禁想到蒋慕说的那句——凌潮要什么有什么,探索精神不就来了吗?那么有没有什么是凌潮想要却得不到的?
她注意力全在凌潮脸上,目光却因为神思的飘远,越来越呆滞。
凌潮微微睁开眼睛,从始至终都能感受到女孩的目光,因而脸上一直都毛毛痒痒的,曲子慢慢停下,一手是弦,一手是琴,双双垂落,先用余光看她,发觉她一动不动,于是慢慢转过头,完完整整看她——懒懒靠在墙上,白窗帘受到一点风吹微微摇晃,影子水波般滑过她的脸,她的身,她的臂。
早上见她穿的是长裤,现在换成了西短,白而长的腿,一条弯曲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