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被正午阳光温柔包裹,他微垂着头看地面,将整个后脖颈露出来,光照下的白/皙肌肤宛如通透白玉,无瑕且莹润,给人以不可亵玩的畏戒。
我赶上前,对上那张俊秀的脸,发现除了唇色淡成近似裸色的粉,其他倒没有明显的变化。
「是不是还没吃饭?这附近有家味道不错的粤菜,要尝尝吗?」
安悦也不应,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看我,清澈得像一汪能照出本心的泉。
我挪了两步,背光站着给他遮挡阳光:「祖宗,您有什么吩咐就吱我一声,我还能不给你办吗?」
「你来不是为了晒太阳吧,有什么想说的想骂的想打的儘管来招呼,解气了咱就去吃饭。」
安悦抿着唇将脸侧开,似乎是不想再看到我这张脸,低声道:「你这是承认了……」
一贯清亮的嗓子夹了哑涩,凭白惹人怜惜。
「认,怎么能不认呢,咱又不是那拔屌无情的渣男……」
清脆一声响,打断了我后面不着四六的浑话,安悦将拳头攥得很紧,蓄势待发地要往我身上招呼。
我微微探下腰,指着另一侧的脸,用玩笑的语气引导:「这边也能来一下。」
接着那拳头便砸在我脸上,口中顷刻泛起腥咸血味。
脑袋朝一侧偏开的时候,我竟然还有閒心顾及到安悦那双小鹿眼变凶了,但眼底晶亮亮像是又聚了一层泪雾。
「我不会跑,你想找我撒气随时都可以,但最好别再往脸上招呼了,上次还能解释是家里的小凶猫,这次我可真想不出理由了……」
我直起身子又恢復平日的閒散神态,「要不你还来咬我嘴唇?这样还能用同一个理由。」
安悦气得两手发抖,不管不顾衝上来往我胸口捶打,怒斥道:「你这个变态!」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哪里招惹你了!」
「可恶!变态!恶心!」
「你对得起你哥吗……让我怎么去面对凌灏……」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后面的几句话带了哭腔,像是受了极委屈的事情,无助又愤懑。
我伸手将安悦囚在怀中,那张蹦着狠话的嘴亮出一口尖牙,深深揳进我肩头的皮肉。
疼痛迅猛,即使我忍着不动不挣脱,整个左臂也在无法控制下微微发抖。
直到这种痛感像一把利刃穿心而过,我才迟钝地醒悟,若想疏解那一腔拥堵的思绪,并不能靠情节预想或自我剖析来解决。
就应该如此,来一把刀摧心剖肝,狠狠将所有的负面情绪还给我,狠狠在这种畸形无解的关係中连皮带肉的牵扯。
一起纠缠不清地发洩着痛和快。
我用右手抚着同样因发力而颤抖的安悦,笑道:「没吃饭还这么有劲儿,看来我们小月亮也没看起来那么弱嘛。」
回应我的是穿皮入骨的狠力。
「行……谁让我即稀罕你又对不起你呢,哪怕今天中午你放着白灼虾粉蒸排骨双皮奶不吃,专挑我的肉啃,我也都给你……」
「消消气消消气,可恶是我,变态也是我,你说什么我都认,你想怎么发洩我都承担,但别气坏了自己。」
「气坏了自己,心疼了我哥,便宜了我,多不划算吶……」
「嘶——行……我言传身教就教出来你怎么用吃奶的劲儿咬我是吧?」
又烦了安悦半晌,这才等他用光力气松了口,他眼角发红,还留着余怒骂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揉了揉他的小狗毛,「嗯,我不要脸。」
他往后躲,一双奶凶的鹿眼瞪着我,咬牙切齿蹦出来俩字:「无耻……」
我点头:「嗯,是挺无耻。」
安悦气红了脸,翕动着嘴唇半天也没找到该怎么用语言攻击我。
我看了眼手錶,拉着安悦的胳膊往餐馆的方向走,一边防止人挣脱一边掏出手机给凌灏致电,「哥,人找到了……」
「在画室,我就说是因为班上的事嘛,现在我俩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再把人送回家……」
「嗯,我把手机给他。」
安悦像是被捏了后颈皮的猫,立马收回张牙舞爪接过手机乖巧地贴在耳边,不知道凌灏在那边说了些什么,听他嗯了几声以后说了句知道了,便道了拜拜挂断电话。
我收回手机,看了眼洇出几点血渍的肩头,再看看跟在旁边乖得反常的安悦,没忍住说了一句:「我哥收拾家里的小野猫可真有一套,啧啧……羡慕啊……」
也许是被我气乏了,安悦没搭理我,只当没听到。
刚刚还摆着你死我活架势的小炸毛,竟然还真就平静的和我吃了顿饭,直到结完账刚一出门,我才知道他是真对我熟视无睹了。
安悦不顾我在身后对他的呼喊,头也不回地进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