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只咬唇不语。
陈准已经猜到是这结局,他挪开视线,极轻地叹一声,给她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从15岁到23岁,我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人。但是没有下一个八年了,就祝你……”
他话刚说一半,只感觉脖颈上一股向前并向下的力量,原本落在别处的视线,转回来时,嘴唇比眼睛先一步感受到她的靠近。
许岁抓紧陈准衣领,踮着脚,抬头吻了上去。
两人的唇都湿润微凉,呼吸交融,陈准脑袋轰一下炸开,浑身血液都冲到了顶。
可许岁一触即离,很快落下脚,松开了手,往后退开小半步。她抬头望着他,双眸染了些橘色的光。
陈准仍是半弓着背的姿势,还来不及感受,她已经同他拉开距离。
陈准半天才找回语言功能,把许岁说过的话原样奉还:“重蹈复撤?”
许岁却问:“八年吗?”
陈准紧紧盯着她:“是。”
某个画面在她脑海里一晃而过,但她现在不想再钻牛角尖了。或者是,和跟他在一起相比,她愿意忽略一些事情。
许岁又问陈准:“你祝我什么?”
陈准这次没说话。
许岁道:“你今天过来就是要告诉我,你准备放弃了?”
陈准还没从刚才那一吻里彻底清醒,差点就点头了,好在忽然反应过来,纠正她:“是做最后努力。”
许岁转身就走。
陈准一愣,慢半拍地追上去:“你什么意思?”
许岁走的快,“猜猜看?”
“你给我说清楚。”
陈准拽了下她手臂处的衣服,许岁没理,拎着包几乎小跑起来。
陈准捞了把没捞住人,两大步追上去,从后面掐住她双肩。
许岁挣扎几下,趁他脚下打滑,弯腰从他腋下逃脱。
两人拉拉扯扯,脚下的雪咯吱作响,一片雪白净地被两人踩得乱七八糟,从路灯下到单元楼栋口,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黑印子。
许岁逃进单元门。
陈准彻底恼了,在那扇门闭合的前一秒挡进一条腿,随即大力甩开门板,快速冲进去,将逃上两级台阶的许岁拦腰抱下,转了个身,塞入进门处的墙角。
许岁抑制住快要充出喉咙的尖叫,一阵天旋地转后,脑袋向后磕去,却没感觉到疼,最后一瞬,他的手替她隔开坚硬墙面。
许岁抬起头,陈准堵在她面前。身高缘故,他两手撑住她耳侧墙壁,呼吸冲在她额头,给她留下的自由空间很有限,极具压迫感。
“再跑?”陈准沉沉道。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他虽背着光,但许岁看得到他眼神的变化,不再像刚见面时那样暗淡无神,这会儿含了怒气,又增加些许侵略性。
“我很好耍是不是?”陈准再次降下高度,凑近她,咄咄逼人道:“你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主动亲我?又喝了酒?又头脑不清?”
许岁整个人贴着墙壁站,呼吸很乱,一直在看他。
“说话。”他低呵了声。
“没喝酒,也很清醒。”许岁抿抿嘴,望着他的眼睛:“你要的双向奔赴。”
陈准狠狠一怔。
这时候,周围忽然陷入黑暗。
许岁看不见面前这人表情,可他身上气息和呼吸声却变得尤为真切。
陈准:“……为什么?”
许岁跺了下脚,当头顶灯光再次亮起,她开口说:“我敢肯定,我不是第一种人。”
陈准不解:“什么?
许岁笑着摇了摇头,没回答。
“情不知所起”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从过去到现在,纠葛太多,这个问题已经折磨她好多天,然而,她对陈准的“情”与“深”仍然是道无解题。
可她心中早已有了偏向,只差一个合理解释,而同桌的那番话,帮了她一个大忙。
许岁第一次直面过去,看着他说:“三年前的那晚之后,我一直躲着你。其实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是我不懂得克制做错事,带坏了你。我一时无法抛开这种以姐弟存在的关系,而且我与别人刚分手,我喝了酒,我利用了你,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陈准看了她一会儿,说:“你别忘了,我只比你小三岁,我那时已经成年,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并且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许岁说:“很大程度上,我在利用你。我当时并没搞清是因为失恋而发泄,还是……”
“我不介意。”
许岁停顿了会儿,“我们即使要开始,也不应该以那样的方式。”
“是我趁人之危。”
许岁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声控灯再次熄灭,她又一次看不见他的脸。
良久,“我当真了。”陈准在黑暗里说。
“好。”许岁轻声答。
承诺给过后,便都沉默下来。
一楼的某扇防盗门里传出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