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岁?”
许岁说:“六岁左右。”
“母狗?”
许岁点点头。
他又看了一会儿,可能觉得腿麻,屁股往下一沉,直接盘腿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许岁张了张嘴,最终问道:“你想领养它?”
“它是什么原因来到这儿的?”
许岁给对方讲述它的经历,从发现时满身皮肤病无法站立,到后来重新练习走路活蹦乱跳。
许岁说:“它最开始白细胞值很高,我们以为它活不了。”
他从笼子缝隙里触了触它鼻头:“我曾经也有一只边牧,后来死了。”
许岁忽然猜到他踟蹰不前的原因,宠物养久了等同亲人,离世也会伤心难过,想再养一只却望而却步,害怕又一次失去。
许岁朝后指了指:“我们去那边说?地上很凉。”
“好。”他手掌撑地,麻利地站起来。
有义工帮忙把瑞瑞抬到后面去,许岁打开笼子门,放它出来。
瑞瑞脾性温和,即使受过伤害也很亲人类,它嗅了嗅男生裤脚,尾巴摇晃几下,当对方伸出手,它下意识低下头,让人抚摸它头顶。
男生说:“坐。”
瑞瑞便乖乖坐在他腿边。
边牧聪明得很,基本指令都听得懂。
许岁看出对方眼中的喜欢。
其实她自始至终没有刻意推销过,当男生讲述他和他的狗的故事时,她只充当一个倾听者。
讲到有趣处,许岁跟着笑几下。
“姐姐。”他这样称呼她:“你养狗吗?”
“有只泰迪,也是从救助站领养的。”
“拆家吗?”
“爱撕纸。”
他说:“泰迪胆子很小,我朋友有一只,家里来了陌生人,如果主人不在身边,它就一动不动,把自己伪装成毛绒玩具。”
许岁想起三友,不自觉笑起来。
这时手机在桌上振动了下,她拿起来看,陈准发过来五个字:你嘴抽筋了?
许岁抬眸,陈准正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看向这边,脸色臭臭的。
她收回视线没理他。
男生忽然说:“姐姐,我想好了,我要领养瑞瑞。”
“你不怕再次失去?”
男生一愣,他并未说过自己的顾虑,眼前这人安静却观察入微,微笑时温柔至极,让人不自觉想亲近,更想倾诉。
他说:“比起失去,小动物给我的陪伴更加重要。”
许岁赞同地点点头。
“我会好好照顾瑞瑞,让它尽量不生病。”
“它的苦日子已经熬过来了,以后会平安建康的。”许岁再次确认:“你真的考虑好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是的。”
一旦做了决定,心中便豁然开朗。
他双眼闪烁着光彩,单膝撑地,一手托着瑞瑞下巴,另一手抚摸它头顶和后背的毛发。
许岁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合同,和他逐条说明条款内容。
他的基本信息、收入情况、是否获得家人同意……
遛狗栓绳、定期疫苗、科学管理,再就是有困难及时送回,不得二次丢弃。
许岁蓦地恍惚起来,觉得这一切格外熟悉,好像有个人就站在她眼前,手把手教她如何做。
也是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他每次送走那些猫和狗时的心情。
许岁抬起头来,朝广告牌前面看过去,陈准已经不在那边。
半刻,她收回视线,把剩余的部分讲完,然后严肃地说了一段话:“责任要比喜爱重得多,不要找借口放弃它,它的一生很短暂,你要好好待它。”
男生重重点头。
“以上所说,我们会不定期家访的。”她把合同转向他那边:“没问题的话,可以签字了。”
男生接过笔,边写名字边有所期待地问:“姐姐,是你来家访吗?”
“不是。”许岁说。
一切手续都办完,许岁蹲下来,用力抱了抱瑞瑞,她知道这一刻过去,和它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明明应该开心,但她眼眶不自觉变得潮湿。
瑞瑞嗓子发出极其细小的呜咽声,拿脑袋轻蹭她肩窝,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它都懂,也不舍同她分开。
志愿者们都过来欢笑着和它道别。正如陈准所说,回归新家庭才是每一个小动物的最好归宿。
送走瑞瑞后,今天这场活动也接近尾声。
大家一起善后,把桌子椅子狗笼等用品搬上货车。有人边收拾边商量着晚上的聚餐地点。
许岁小声问陈准:“我们去不去?”
“不去。”
“为什么?”
陈准瞥过来一眼:“再对着其他男的笑一个试试。”
这都哪跟哪,许岁道:“你醋劲儿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