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愣了愣,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动作慢了下来。
是怪吓人的。
侍女们都笑起来,这一节便算揭过去了。
接下来,话题集中到了兰宜的孕事上,对于即将要有的小主子,侍女们都十分高兴,见素借着机会,终于劝了一句:“娘娘若有心结,不愿告诉王爷,说与我们为娘娘排解一二也好。”
兰宜笑了笑,没说话。
她安然坐着,身形脸庞都丰润了一些,看去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但见素才搀扶过她,摸到她手心新生发硬的茧。
见素自己都没有。
如她这样的大侍女只在主子身边服侍,娇贵胜过普通人家的小姐。
见素余下的话头便全收回去了,劝也无用,这样主子的心意,不是她能干涉得了的。
翠翠忍不住问:“你们知道小王爷那边怎么了吗?他怎么闹起绝食来了。”
翠翠并不是好奇心发作,她听见范统领的话,有点担心是因为沂王出府去寻兰宜,小王爷才闹了别扭,两边的关系向来不佳,她怕对兰宜有影响。
侍女们的脸色都变了。
“……”翠翠茫然起来,道,“要是不便告诉我们,就算了。”
见素立即道:“不是。”
不管主子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沂王亲自把王妃娘娘追了回来,娘娘还有了身孕,地位必然更加稳固,那府里的事,就没有什么是娘娘不能知道的。
她将声音放低:“实在是这件事,大家都没想到——”
原来当初兰宜出走后,沂王府的精锐力量都在京里,青州只余下小王爷,显然不妥,沂王便命人将小王爷接进京里,京里那时候乱得厉害,为安全计,小王爷在京不能出府,也不能与生人会面,连见素这些府内侍女都不能见到他,这规矩定的虽然严了些,但众人也未多想什么。
后来,最混乱的时期过去了,有一天,皇帝想看一看小王爷,小王爷才第一次出府,跟着沂王进了宫,结果,就是这次出了事,沂王走时好好的,回来时被抬着回来。
王府上下差点动荡起来。
范统领出面才稳住了局势,之后好一阵子,能入内见到沂王的只有范统领等几个心腹,至于沂王实际出京之事,见素直到前两日才连着命她洒扫正院迎接王妃的消息一起接到。
作为内院侍女,她所知其实有限,能说的只有自己看到的这些,像蒙了一层雾,听完并不能使人解惑。
翠翠就仍有许多不明白,不过至少弄清了一点,那就是和兰宜无关,而是在宫里出的问题,她就放心下来,不再多问了。
只有兰宜心中悚然。
她没想到沂王所谓的“重病垂危”里面居然掺进了小王爷的身影——
她绝不愿以恶意揣测一个孩子,但是,她说不上来的就是觉得应该与小王爷有关。
这预感随后在沂王口中得到了证实。
沂王去的时候不长,见素说了这番话后不久,他就回来了,进屋显出点心烦,把侍女们都挥退了出去。
“小王爷好些了吗?”兰宜原没准备过问,这时改变主意,问了一句。
沂王微微摇头。
“他不愿过继到康王府?”
说实话这已是最好的安排,以沂王的为人,兰宜都有点意外他对小王爷的手下留情,以此前他那些隐忍的暴怒情状,让小王爷“病亡”都不无可能。
“嗯。”沂王终于开口,“他想寻死。”说着到底冷笑一声,“小小年纪,不知所谓。”
他踢掉鞋子歪到炕上,打从回来,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片刻之后,叫兰宜:“过来,陪本王坐会。”
兰宜慢吞吞过去。
“那日宫里怎么了?”她还是问了。
沂王挨着她,懒洋洋道:“怎么现在关心起本王来了。”
兰宜没应声,出走一趟,她待他更随意了些,爱说不说吧,他的事,她也不是非得知道。
沂王自己道:“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太子废了,在宫里的人手仍有不少,借实哥儿的手给我倒了一盅茶,茶里下了毒。”
兰宜一下子坐直。
动作太急,沂王变色,迅速起身去帮她稳住身形,又抚着她肚腹,凑过去绷着脸凝神听了好一会儿,才轻斥道:“慌张什么。”
兰宜根本无事,她坐着又没摔没碰,哪里就这样脆弱了。
但她也顾不得反驳沂王,因为她正陷于震惊之中。
原来如此——
她心中一直埋藏着一个疑问,那就是沂王前世的早亡,从她今世与沂王的相处看来,沂王身体非常康健,这样正值壮年,又无酒色等不良爱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离皇位一步之遥的时候一病就没了;她考虑过是不是为人所害,但观沂王行事,又觉得他很难予人下手的机会,这个可能性几乎与他突然病亡差不多,她忘了,独独有一个人,拥有这个例外,是前世的沂王不会去防备的。
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