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凌晨时停的,顶着黑沉的夜色,陆夙带着林木深赶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一路上经过不少城市废墟,她能看见幼小的孩子哭嚎,濒死的老人痛苦挣扎,少有年轻人出现在其中。
“炼狱一样,对吧。”他喉咙里仿佛被堵住,发出的声音又哑又干涩。
“已经到你说的地方了,该怎么进去?”陆夙没搭理他,这栋楼倒是挺完整,可是越是高楼,在这种环境里就越是危险。
林木深觉得头有些晕, 动用异能给自己醒了醒神,他上前输入密码,门开后是一部电梯,径直带着他们上了四层。
里面的空间远比想象中要大,刚出电梯,就有人跟他们碰上,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孩。
“小林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白要被打死了,你赶紧帮帮他吧!”他焦急的就想扯着林木深过去。
谁料他基本不剩什么力气,这么一扯竟是栽在地上,把那孩子吓了一跳。
“小林哥哥!!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得快哭出来,都不敢伸手去碰。
“时渊,没回来?”
一个女人从电梯下来,指间有绿色的光芒闪过,荧光的小虫环绕在他身边,一点点融入进去。
她给林木深治疗,眼睛却看着陆夙,目光平静,丝毫没有意外,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等着她回答。
“是啊,不止时渊,去的人只回了这一个。”陆夙直截了当告诉她确定的答案。
“死了吗?还是死了最好,没死也得去把他弄死,那人有时像个傻子,有时还不如个傻子。很会找事的家伙,没必要留着,你说呢。”她口中反复出现的字词,透着恶意。
可是本人的态度又不像是在意,无所谓占了大头。
“杀了挺好。”陆夙随口答道,下一秒就看见她的手掐在林木深脖子上,旁边那个小孩脸都吓白了,被经过的大人一把拖走。
没人出来阻止,连看一眼都不敢。
“你说得对。”她掐着的手收紧,林木深的痛苦全写在脸上,他面色涨红,又因意识不清醒没办法挣开,哀鸣亦是断断续续,甚至发不出太大动静。
陆夙只是看着,倒也不打算阻止,有没有林木深,对自己来说都一样;就算真的死了,也会是块好跳板。
谁说死人的作用没有活人大呢?只是看方式。
她是不阻止,那女人掐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趣,唱独角戏挺无聊的。
“我叫时停,时渊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她松开手,就那么蹲着跟陆夙聊起来。
“那人从小就是倒霉蛋,这辈子也是个注孤生的命。你来这做什么?看他们就知道了,这不是好地方。”
“陆夙,我的名字。来这里……当暴君?踢馆,砸场子,谋权篡位?差不多这样。”
时停笑出声,倒也不是嘲讽,而是觉得有趣,她还是头一次听这种笑话,一时间还真停不下来:“哈哈…你真有意思~”
“你没有在逗我,对吧?”她用指甲磨了磨手心,稳住情绪,抹去笑出来的眼泪,美丽的脸上突然多了阴翳。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莽夫。”时停拽起林木深的衣领,拖着他示意陆夙跟她走,动作粗暴的过分。
她没坐电梯,反而拉开一扇门走楼梯。林木深的腿和半截身子不断的磕在台阶上,那声音听着都痛,别说还有画面了。
大概爬了五六层左右,才从同样的门出来,陆夙也基本确定,楼层跟等级有关,时停头上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可她确实也拥有治愈系异能。
与下面不同,这一层每一间屋子都有连片的玻璃在墙面上,除了门是铁门,房间里的东西一览无余,包括撕咬着不知名东西尸体的“人”。
时停治好林木深的伤,帮他恢复了精力,俯身勾唇:“你做的那些事,并非没有痕迹,他们不追究,是因为我帮你扫了尾。你要是一直废物下去,不就能活着了?”
她不介意陆夙存在,将那些被藏起来的秘密轻易就讲了出来:“你是不是以为那叁人真的是出了意外?死的确实只能是死了,但失踪的,不就在你眼前,你倒是睁开眼看看。”
林木深的脸被她按在玻璃上,眼前这个啃着血肉的“人”,不就是他曾经的队友吗?他眼神没有焦距,只是本能用嘴撕咬怀里早不知烂了多久的腐肉,有一只干枯的胳膊耷拉着,松松垮垮的戴着一个手环。
他认出了那是自己送给他们叁人的东西。
……也就是说,叁人只剩下一个,还变成了这样。
“如何,看清楚了吗。”她更用力的把他的头往上按,疼痛几乎扯得他无法呼吸。而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玻璃的异样,他猛的扑上来,就撞在他眼前。
撞得头破血流,鲜血染了满脸,狰狞得像个厉鬼。
林木深剧烈挣扎起来,在她手下却分毫没法动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同伴一次又一次撞过来,凄厉的叫声响彻在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