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月,孚勒娅有趟航班飞波士顿。
时间上有余裕,她约了埃德闻在城里新开的日本餐厅见面。埃德闻从学院开车过来,不远。
餐厅装潢以砂红色为主,描金屏风与小桥流水营造出东方人眼里的东方风情。说实话,了解过东方,便会觉得这有些造作刻奇。
孚勒娅一边吃寿司,一边和埃德闻聊起他新的旅行。
在老友面前,埃德闻很放松,不知不觉讲起了旅途中遇到的女孩。
“年?”孚勒娅对这个发音感到好奇。
“我就记得这个了。应该早点让她教我,是哪几个字。”
见埃德闻笑着,孚勒娅垂眸喝了口白葡萄酒。
“还是说说正经事吧,之前买拍的avg老物件,听说你交给洛杉矶的华人基金会了?”
“那些东西似乎会送去中国展出。”
孚勒娅笑问:“你呢?看过那些东西了吗?不如去看看,邂逅你的司机女孩。”
“你想去吗?”埃德闻平静地看着孚勒娅。
对视片刻,孚勒娅说:“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不觉得这个玩笑合宜。”埃德闻表情淡淡的。
孚勒娅语气冷下来,“这那么重要吗?我只不过是提了一句,还是说你染上了神经质。”
埃德闻沉默片刻,有所缓和,“是我紧张了。”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最近在实验室忙,没有什么事。”
埃德闻不想讨论那些刺激他神经的怪梦,从公路旅程开始,梦出现了,到现在反复纠缠,他能感受到梦境里激烈的情绪,可怎么也记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
埃德闻冥冥中觉得,这一切和叫作年的女孩的有关。这让埃德闻确信了,人与人之间有着比际遇更深邃的东西。
为此,他要回到那片土地。
*
此刻,陆诏年被孟柔绑来了南京。
孟柔家的旗袍店做了许多年,在全国协会里也小有名气,今年行业展会在南京举办,孟柔妈妈受邀参加。
孟柔妈妈希望两个女儿来长长见识,顺道带在身边做漂亮门面。
协会为了体现年轻化,在民国老街做了一期复古集市预热。集市上有本地一支复古舞会团体,教大家一起体验二三十年代的摇摆舞。
孟柔跳leader的角色,牵引着陆诏年。孟柔大方地说:“今天绿叶衬红花啦。”
陆诏年穿了身青色丝绸旗袍,四十年代抹袖样式,盘口和滚边用本布,全手缝。衣服衬得人温婉含蓄,人又把衣服穿出了讲究的味道。陆诏年在舞池里转了个圈,立即成了焦点。
陆诏年不习惯受瞩目,让摄影师们拍了些照片便藏到角落去了。
误入集市的路人感到新奇,讨论说,这些旗袍女郎很有军阀姨太太的风情。
爱好老旗袍的女孩抱怨:“混淆军阀就算了,什么姨太太风情,民国时期的姨太太过的什么日子,学过历史还不知道么。”
另一位女孩搭腔:“这已经是好话了,有人还说旗袍是满清遗风、封建残余,完全忽视服装史。旗袍在那时候可是革新,是时装。”
“我上回还跟人吵起来了,很多人就以为旗袍是丰乳肥臀,开衩到大腿。你跟他们?????说,老旗袍不是那样的,老旗袍没有省道,懂点的还能列举港工旗袍,不懂的反而要说,新式旗袍好呀,老旗袍宽肥、显溜肩。烦都烦死了。”
陆诏年在一边默默吃一盒精美的中式糕点,不经意对上二位视线,附和地笑了两声。
“你说对吧?”
“诶,你这旗袍,是哪家的呀?”
陆诏年噎了桂花糕,叫孟柔来招待准客人。
陆诏年不懂旗袍,但穿上旗袍整个人确实有些变化,尤其是做了妆造,她性格里强势冷冽的那一面隐去了,看起来极其甜蜜。用孟柔妈妈的话来说,像当年的影星。
晚上协会有商务宴,陆诏年应付不来那样的场合,想找借口溜掉。
孟柔怕妈妈给她介绍男人,和陆诏年合计,走为上策。
不知是不是江南人斯文的缘故,似乎都关起门来在室内玩,路上见不到几个人,看起来夜生活泛善可陈。
两个女孩骑着共享单车,穿行在梧桐飘洒的街巷里。
经过明园林,孟柔偏说要进去瞧瞧。
夜晚,四下无人,青瓦白墙的古老园林里颇有些阴冷。
陆诏年催促孟柔看一眼就走,孟柔笑嘻嘻地说:“你怕呀?”
孟柔拽着陆诏年走近水池,转身见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那老人穿长衫马褂,坐在廊桥上吸烟。座位旁边放了好几只鸟笼,蓝布罩着,不知是什么鸟。
瞧见她俩,老人咬着他的羊脂玉烟杆,笑了笑。
孟柔不敢对视,僵硬地挽着陆诏年,转身离开。
出来后,陆诏年放松下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