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簪星不理他了。
那晚的一切像一场绚烂的梦。她嫖完他,梦就碎了。留他独自在她家沙发上坐了一夜。
脖带红痕,肩头牙印,后背血迹,嘴角和乳尖也有伤。像个被玩烂了就丢掉的破布娃娃。
云亭敏锐善感,很快就察觉她在躲他。
升旗仪式轮到高二11班,形式主义的演讲环节通常交给班里成绩好的学生。
廖簪星被心知肚明地略过。她懒得应付这种琐事且不说,真要她上,平白送她个不写作业的借口。
老王点了乖孩子云亭。正好他高一也担过同样的任务。
又臭又长虚伪励志的国旗下演讲。他那时幼稚地以为廖簪星会注意到他。
演讲台高度需要以一个非常难受的姿势才能靠上。他站在料峭春寒里,读他挑了好几夜灯认真写的稿子。里面有他精心挑选的、经常出现在她作文里的某个作家的句子。
他站在上面,时不时瞥向高一24班的位置。
廖簪星站在第四排垂着头打瞌睡,睡累了就用校服袖子遮掩,捧着便利店包子吃早饭。她从没打开看过随手抓的书——泊川二中要求学生集合整队时也要争分夺秒学习,甚至会有老师巡视。
她偶尔视线掠过台上,好似也只是烦恼怎么还没结束。
这个外班长得挺帅的男生,在她眼里和秃顶啤酒肚校长一样,发言冗长,给个眼神都欠奉。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愚蠢至极,被架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如芒在背。
十七岁的廖簪星仍是这样,令人又爱又恨。
她在11班的第三排,困恹恹歪在方童身上。
即便无甚可消遣,她也从不抬头望。
他连消遣都算不上。
敷衍的念稿很快结束,云亭绕过大半广场回到自己班的队伍,缀在最后面。班上男生在老王冷飕飕的凝视中勾肩搭背,小声吹捧:“牛逼呀兄弟!”
在许多高中生眼里,能在众目睽睽下做点别人做不到的事,那是相当出风头了。
譬如运动会,竞赛奖彰,升旗仪式的演讲。
譬如课上睡觉,不写作业,咸鱼理直气壮没有梦想。
云亭心不在焉应了两句。视线从一水儿黑白校服间穿过去,隔着人群搜寻最熟悉的身影。
廖簪星正隔着班级间的过道冲李商羽打手势。半天传达不到意思,逗得对方捂嘴羞笑。
他忽然生起闷气。
她确实在躲着云亭。
鬼迷心窍了才会觉得工具人很有温暖的安全感。她是缺爱,也确实是没人养的野孩子,但不至于做爱做到一半吃男生的奶子还脑抽觉得对方像妈。
她其实也不知道被妈妈抱在怀里应该是什么感觉。
只是潜意识觉得好像应该是那样的。
不、不……她对什么可以持久的感情从来不抱什么期望。
所以,既尴尬,又生气。
在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工具人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令她觉得难堪。
廖簪星紧抿着唇,硬邦邦地将这周末的卷子丢到云亭桌子上。
她不说话,他也沉默不语。拿起卷子理了理。曾经插入搅弄她身体的白皙手指,在桌面上无声写了一横一竖。
『-1』。预支的次数减一。
这事貌似是她的错,但廖簪星决不可能生自己的气,所以错的一定是云亭。
他们好些天没有说话,在前后桌这样近得一伸手就碰到的距离。
“你和云亭吵架了吗?”
连满脑子臭美和看小说的方童都察觉到了。三月初的清晨,她抱着胳膊拄着扫帚,在浓雾里向廖簪星发问。
有“教育局的领导”要来视察——鬼知道一年要来多少次领导,领导又为什么这么闲。总之每回都要搞大扫除,校园里的广场花坛小树林也都分配了卫生区。
她们班负责打扫花坛,捡捡里头的枯枝烂叶。下来了一整个大组的学生,她们话题的中心就在花坛另一头,隔着暮冬萎靡的枝丛,也隔着重得拨不开的雾霭。
廖簪星只“嗯”了一声承认,没多解释。
她伸手用钳子扒拉一簇花骨朵,想钩出来底下掩在泥土里的烟头。结果被晨雾在枝桠上凝的朝露沁了一袖子的冰凉的水。
她懊恼地哼出一口气,听起来很不高兴。
方童的立场向来分明,绝不因事实对错而转移。她忿忿扬了下扫帚,将败叶垃圾像扫云亭一样扫了一下。
“他真是不行。男生就是这样,幼稚死了。”
幼稚的云亭隔着花坛,在做幼稚的事。
——偷看廖簪星之类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茫茫的皑白,远处的人儿只有隐约的轮廓。他听不到廖簪星在和方童说什么,也看不见表情。很费力地去理解荒诞默剧,而他是不受欢迎的观众。
花坛和崇德楼之间夹着广场,平坦好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