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郁齐书告诉她,他也是没办法。
他们一家子厚着脸皮住在香秀家,他作为话事人,吃饭住宿,都要多考虑一个人,于现在的状况,是负担。
清箫孑然一身,郁齐书实际希望他能主动离开。
郁家大火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郁齐书又一次拄着手杖去了郁家大宅的那片废墟。
芦花来叫他回去吃饭。
郁齐书站在仍旧一片焦黑的废墟上,浓眉深皱。
以为婆婆又跟他抱怨了住得不好,芦花找话安慰他,“牛武叔和桂香婶每日都上山打柴,牛武叔已经扛了有五六根榆木回来,茅草也积累了一堵墙高那么多了,说是给我们留着盖房子用。只是春天来了,草木发芽,树就砍得少了。等让草木疯长一季,最早秋天,我们便可以在原址上重建家园。牛武叔和桂香婶反复给我说届时他们要来帮忙,让我们不要请多人了,费银子。也好,不然他们老觉得欠咱们的,让他们早还了,他们也安心。齐书,等到那时候我们也盖上两间香秀家的那种房子,年底便就不用住人家屋檐下了。”
第128章
芦花说罢, 伸手要来扶他一同回家。
郁齐书低眼,便看见了她那只还缠着白布的右手,轻轻握住, “还疼吗?”
火灾那晚, 一家子本就因为三房的事情而给弄得两夜都睡眠不好, 再熬不住了, 到第三夜困得不行,偏就发了大火。人都是给浓烟呛醒的,芦花摸黑将他又拖又拽救出去, 回身又去救母亲和弟弟, 还想抢财物,那只右手就在兵荒马乱中给烫伤了, 手背起了大片的泡。
受伤的是右手, 日常她要做事,洗衣服、做饭、收拾……时常要打湿手,伤处好得慢, 以至于至今还没能彻底拆掉纱布。
“早不疼了。”芦花笑笑, 抚了抚手背,“天气暖和了,感觉这手也开始发痒, 应该是快要好了,正在长新皮。”
郁齐书看见她的笑,心酸不已。
垂了手,又环顾了一眼身遭的这片焦土, 轻轻叹息, “即使不再寄人篱下, 可不过是两间茅草屋。这种屋子抵御不了风寒, 下雪天更加糟糕,人都要冻傻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是青砖瓦房才管用。芦花---”
他复又看向女人,“我本来劝了母亲几次,上次外公来给父亲奔丧,我又再劝,可她不愿意回娘家。即使郁家变成这样,家破人亡了,她说她也不要回娘家去。我说只是权宜之计,她怎么都不愿听……”
芦花慌了,“哥,我没觉得母亲和弟弟是负担啊。”
想起他刚才握她的右手,莫非是自己一直缠着纱布显露在人前,刺了婆婆的眼?是婆婆让齐书来做她的思想工作的么?
急忙将双手都藏在了身后。
抬头,一脸严肃地气愤道:“你不要怀疑我的人品!”
郁齐书勾了勾嘴角,“不是,我只是想给你解释一下,你不要胡思乱想。”
芦花秀眉蹙得深深的。
若无事发生,须得着解释什么?
只怕是你们在胡思乱想而已。
这一刻,她觉得有点寒心,更觉得委屈。
咬着唇,隐忍着不值钱的泪水别夺眶而出。
“外公那边,母亲虽是嫡女,可外祖母早逝,她又没有嫡出的弟兄,我那几个舅舅全是妾室所生,与母亲并不亲厚。那几个,我小的时候就有察觉,仗着自己是儿子,都不将母亲放在眼里。如今外公又年老了,他退养在家多年,在朝中也没什么影响了,在家里亦很少的话语权。”
郁泓身死,婆婆娘家那边只来了个父亲,其余亲人一个都未露面。可怜七十岁的老人了,孤身带着两个仆人长途跋涉过来。
想想,都知道婆婆娘家那边情况不怎么样。
“她回去,没什么好处的。母亲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我知道她是不想成日看庶出弟兄和妯娌的脸色,算了,就让她跟着我们吧。虽然住得不好,吃得也不好,但是,至少心情上会舒心点。”
芦花渐渐释怀。
听郁齐书又讲:“薛长亭虽然开了口,齐碗也孝顺,但是齐碗毕竟是外嫁女。儿子还在,母亲自是不可能跟着女儿去女婿家住着的,何况还有个弟弟。丈母娘带着小儿子都住到女婿家,让薛长亭那边的亲朋好友怎么看待齐碗?所以,无论是去外公家住还是去齐碗那里住,都不妥,反而增添矛盾,以后都不好再往来了。”
芦花乖巧点头,“嗯,我明白了,的确是我多心了。齐书,咱们有手有脚,照顾娘和弟弟还是没问题的,这本来也是我们的责任。”
郁齐书大为感动,他松了一根手杖,夹在另一边腋下,然后伸手将芦花拉进怀中,“今日我想说的本不是这些事情,芦花。”
芦花自他胸口抬起头来,疑惑道:“那你本来想说啥?”
他眼露不忍。
“芦花,母亲典卖首饰的那些钱已经花光了。好在外公来得及时,资助了我们几百两银子,可我们几口人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