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一遍的在联系人中翻看,却发现一个能打电话的都没有,她生来就是孤独的。
傍晚,她没有任何心情做饭,于是出去转了转,坐在一家路边摊吃小吃。
蓝篷下的老板忙出了一身汗,在这寒冷的天气中格外显眼,是不是抬肘蹭去额头的汗大声吆喝着。
她点了份烧烤,又买了一瓶啤酒。
起初倒在塑料杯里,最后直接对嘴灌了起来。因为被呛到一直咳个不停,眼泪都绷不住的流出来,整张脸通红。
“咳咳咳咳咳……”
不远处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同城新闻,万狸忽然间听到熟悉的名字,猛的抬头望去。
“最新消息,纪氏集团表明将由纪元酒先生继续担任总裁一职,并出任纪家新任家主。”
“纪氏遗产争夺战,侄子对决小叔,豪门恩怨何去何从……”
“纪元酒先生声明纪氏将不会偏袒徇私,纪兰卓的一切行为都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此前,纪风先生已经被送往重症监护室,身上共计四十八处刀伤,初步确定为其侄子纪兰卓所为,现已移交法院处理,将嫌疑人暂时扣押,择日开庭审判……”
万狸愣愣的,僵硬的看着屏幕。
“你说现在的人,真的把钱看得那么重要,居然亲情都不顾……”
“你又不是豪门,你叹个什么气!”
“这侄子也够变态,直接捅小叔四十八刀,精神不正常吧!”
“害,豪门的水深,你看人家父亲大义灭亲,说不定是父子俩商量好的呢,一个杀人一个抢钱,这小叔真够倒霉的!”
“哈哈哈哈哈哈……”
路边的人颇感兴趣的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
万狸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玻璃酒瓶不小心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一个不留神已经划破了手指,血珠瞬间滴了出来,混着啤酒一起放置在破烂的玻璃碎片中。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只有一开始的震惊和迷茫。
他……是怎么了。
假的……吗?
万狸也不敢确定了。
唯一知道的只有,纪兰卓那天……还是去救她了。
医院也是他安排的,所以才会对她这么特别的照顾。
他在监狱。
都是因为她。
手上的血越淌越多,万狸依旧保持着半弯下身捡东西的样子,仿佛傻了一般。
邻桌的一个人站起来,弯腰把她手边的碎片捡起来扔在垃圾桶里,没说话,只是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万狸不动,他也不动。
直到万狸终于有了片刻的意识,才迟钝的抬眼看过去。
是一只很黑的手,虎口也有一颗痣。万狸终于微挑眼睑顺着那只手往上看。
她一愣,而后眸色黯然的重新低下头。
不是他。
站在她眼前递纸的少年肤色黑黝,仿佛终年被太阳毒晒,不像纪兰卓那么讲究,衣服领口带洞,看上去有些年头,即将冬天还穿着短袖,发茬堪堪盖住头皮,是个粗糙的人。
不是纪兰卓,万狸便头也不抬,只淡声拒绝:“……不用了,谢谢。”
那人也执着,仍旧不放下,甚至往前凑近几分。
他斟酌着,试探问:“要擦擦吗?”
而后又自言自语:“擦擦吧。”
他声音不太好听,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看似爽朗实则犹犹豫豫,万狸此刻心情很压抑,并不想与他多聊。
她转身就要站起来,转身时,黑皮少年依旧拦着她,重复道:“擦擦。”
万狸抬手要拂去他的手,大概是同样虎口有颗痣,她一顿,转眼间已经接过纸。
“……谢谢。”万狸丢下这句话,沿着路边失魂落魄的离开。
手里空空的有风吹过,谢伏揉了揉光秃秃的脑袋,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万狸的背影。
路灯下的她有种说不出的朦胧美,脊背挺得直直的,是个要强的人,却止不住身上散发出来的凄凉感,纠结又相得益彰。
谢伏在很多年前也曾有过这副模样。
良久,他揪起自己的衣领低头看上面的洞,破旧不堪,手指都可以穿过去,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放下。
片刻后又拿起看了一眼,再放下。
他蹲在路边,双手搭在膝盖上百无聊赖的盯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如果不是那张即使黑得出奇在昏黄的路灯下也难掩妖冶的脸,那么就与流浪汉没什么区别了。
当然,谢伏一直觉得自己就是流浪汉,他也不否认。
他又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个女孩。
跟他多年前一模一样,是否有一天,世界的某个角落又会多一个像他这样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的人呢!
那还挺遗憾的。
又多了一个抢饭碗的。
流浪汉这个职业竞争得也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