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了一点,我跟着师父办案,若是走远了,张叔也跟着几天几夜不睡觉。”
“后来他摔坏了一条腿,便整天坐在屋内,人也跟着老了很多。”沐钰儿捏着手指,缓缓说道,“我明明记得以前张叔长得白白净净的,现在都老了,以前的事情也和他没关系了。”
这是沐钰儿第一次说起以前的事情,明明只是很平淡的口气却足以让人感受到两人在年幼时艰难求生的日子。
一个手忙脚乱的郎君带着一个懵懂敏感的小孩从长安到洛阳,偌大的赌城足以让她们吃够苦头。
沐钰儿仰头去看唐不言,眼珠子水汪汪的,似还残留着一丝悲恸,低声问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唐不言嘴角紧抿,低声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必紧张。”
话音刚落,沐钰儿立马小脸一变,揪着他的袖子,凶巴巴问道:“所以你查到我张叔什么事情了,快给我交代清楚。”
唐不言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回神刚才的模样的小猫儿不过是诈人而已,不由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还以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面前之人。只是莫名地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温柔说道:“以后都会好的。”
倒是沐钰儿直接说道:“别跟我说以后,我才不伤心呢,你不要给我岔开话题,老实交代你查到我张叔什么情况了。”
唐不言握着她的手,反问道:“你说何时察觉到有问题的。”
沐钰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没说话。
“你若是不说,那我也不说。”唐不言眉心一扬,捏着她小手指,把自己的衣服一点点抽出来。
沐钰儿急了,立马哼哼唧唧握紧他的袖子,拉着人往角落里走,嘴里不高兴地嘟嘟囔囔着:“你偷偷打听我张叔,怎么还有理了。”
唐不言失笑,慢条斯理反问道:“可司长现在要和我交换消息,怎么一点诚意也没有。”
沐钰儿把人拉上马车,砰的一下关上车门,把人挤到角落里,自己大马金刀坐在外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唐不言慢条斯理地解开大氅的呆子。
沐钰儿盯着那手指看了一会儿,大惊又义正言辞拒绝道:“□□,那可不行。”
唐不言解披风的手一顿,似笑非笑抬眸,那眸光黑沉促狭。
沐钰儿这才发现马车内热得厉害,门口两侧个一个火炉,烧的炉盖通红,简直能把冬天变夏天。
“瑾微烧这么热的炉火做什么。”沐钰儿立马大声抱怨着。
“还在烘车厢内,暖炉自然还没撤下呢。”门口,瑾微哀怨说道。
沐钰儿咳嗽一声,扭头,一本正经说道:“等会忽冷忽热,少卿快把外套脱了。”
唐不言这会儿到不动了,只是捏着那花结看着沐钰儿。
沐钰儿被人盯着看,脸上的红晕忍不住浮了上来。
“看来书房内的闲书,司长确实看了不少。”唐不言笑说道,把脱下的大氅放在一侧。
沐钰儿低头装死。
“买卖做不做啊。”她强撑着一口气扯回正题,外强中干地恶狠狠说道,“你好端端脱衣服,还怪我想歪。”
唐不言轻笑一声,满脸笑意地开始煮茶。
“那司长先说。”他先发制人说道。
沐钰儿捏着鼻子说道:“我本来只是有些怀疑,但那天灿珍杨死前,先是说起我的母亲,后来又说起我自小佩戴的一个长命锁。”
她声音一顿,继续说道:“琉璃死前也跟我说若是今后有人问起我阿娘,就说不知道。”
“我想着,我阿娘应该是有些……”她抬眸看着唐不言,眸光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不一样的。”
唐不言沉默,心中的那个猜想在面对这样的目光后几乎压抑不住,可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个长命锁是什么?”他眸光微动,下意识移开视线,问道。
沐钰儿眯了眯眼,倒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摸得发亮的银色锁,可以看出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就我小时候一直挂着的,张叔很是爱惜,后来去北阙了,就先拿下来了。”沐钰儿又说,“安乐郡主说我这个长命锁的雕刻手法很精致,不是寻常之物。”
唐不言接过那长命锁仔细打量着。
锁是最普通的样子,不过掌心大小,上面雕刻的花纹是一朵盛开的牡丹,两侧是栩栩如生的水波纹,模样简单生动。
最令人注意的是正中那朵层层盛开的牡丹花花枝纤细,花瓣娇弱,连着花蕊都根根分明,每一笔都一丝一毫都格外精致,可见雕刻之人的刀工确实了得。
唐不言看着她,低声说道:“刀工很好,确实不是凡物。”
沐钰儿看着他,指了指正中的花纹:“寻常长命锁上面都是写字的,又或是是瓶子,莲花这样的,刻牡丹确实头一份。”
瓶子莲花寓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