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钰儿依旧没有说话。
那小和尚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肩坨千斤,连着呼吸都格外困难。
“我若是不肯呢?”沐钰儿慢条斯理,且又咄咄逼人反问道。
掌柜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人群也议论纷纷,偏又顾及北阙的身份,不敢伸张正义,只能窸窸窣窣的低声小语着。
“那施主打算如何?”僧人再一次开口问道。
沐钰儿状似和善地笑说道:“那幅画。”
僧人抬眸,眉眼微微下垂,显出几分悲悯的慈悲,却又带着世事无奈的苦涩。
“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他低声诵念道。
沐钰儿扬眉:“欲学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大师心中凡尘累累,怕是难进大道。”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对于一心修佛的僧人来说,一声难进大道无意于最是恶毒的诅咒。
那僧人面色灰败,拨动佛珠的手迟迟没有拨下。
“你好生恶毒。”那小和尚暴怒,直接把师兄们推开,大喊道,“都是明仁太子妃……啊……”
“藤戒。”大和尚厉声呵斥道。
与此同时,一个盒子直接朝着那小和尚的额头扔去,直接把他的脑袋砸的血肉模糊,随后重重摔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动静。
沐钰儿扭头。
只看到安乐郡主不知何时站在一楼的台阶平台上,冷眼看着那群和尚,一脸厌恶:“出家人不学修身养性,整日搬弄是非,实属恶心,若非我姑姑收留你们,我定要把你们统统送回你们的弹丸之地。”
沐钰儿一惊。
“有些是非也是你们可以搅动口舌的。”安乐郡主下了台阶,站在沐钰儿身边,淡淡说道,“再敢胡说半句,就算有姑姑庇护,我也把你们的舌头一个个拔下来。”
众人被着充满戾气的话吓得面色发白。
藤戒捂着额头,脸色苍白,鲜血留了一手,染红了白色的衣服。
打头的僧人快速拨弄佛珠,态度谦卑有礼:“安乐郡主。”
众人大惊,随后哗啦啦跪倒一地。
“担不起你这个礼,还不给我滚回去修行。”安乐郡主冷笑,直接牵着沐钰儿的手离开,“我们换个地方买东西,真是晦气。”
沐钰儿眉心微微紧皱,却还是跟着她离开,只是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和尚,正好看到那僧人正抬眸安静地看着他,眸光闪动,神色悲悯。
他眸光极为清浅,让面容上的细微衰老都被那双眼睛所忽略,就像历经千难的苦行僧终于站在心中虔诚多年的寺庙前。
“郡主殿下刚才为何不让她说下去。”沐钰儿盯着身边的郡主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安乐郡主举着糖葫芦,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是我姑姑的人,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会是好事,你瞧着他好像在说你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背后不是针对唐家,针对东宫。”
沐钰儿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嚼着糖葫芦,一脸天真的人。
“你总不会真的觉得我姑姑当真是不谙世事,不理朝政的活菩萨。”安乐郡主侧首,嘴角微微弯起,眼睛却充满嘲讽。
沐钰儿一怔。
“如果你的阿耶是圣人,你的阿娘是圣人,你的两个哥哥是太子,两个哥哥也曾做过皇帝,而你,是他们唯一的心肝,是他们的掌上明珠,是大周最明亮的那轮月亮,你真的甘心只做那朵在花棚里最美的那朵玫瑰吗?”安乐郡主捏着手中的糖葫芦的细杆,笑问道,“当真可以无欲无求,一心享乐吗?”
“反正是我,我做不到。安乐郡主耸了耸肩,顺手把糖葫芦塞给路边的弃儿,笑说道,“我会在无数个时间里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不争,明明我的阿娘是最好的例子,而我的两个哥哥软弱又无能,而我,自小养在耶娘身边,被太傅夸聪颖,肖像我最崇拜的阿娘,我怎么……”
她一顿,笑容更加灿烂。
“忍得住呢。”
沐钰儿捏着药材的手微微一紧,看着面前面上带笑,却神色冷淡的人,只觉得陌生。
——安乐郡主不该是骄纵,肆无忌惮的嘛,怎么会有这样的模样,心底的欲.望掩盖着这张年轻貌美的女子。
安乐郡主见她难言的模样,眼神微动,立刻笑了笑,恢复了平日里娇滴滴的模样,主动伸手挽着她的胳膊,娇滴滴说道:“反正我是为你好,他说什么都未必是他想说的,更未必都是真的,说的是什么重要吗?肚子饿了,我想吃饭了,陪我去吃饭嘛。”
沐钰儿眨了眨眼,嗯了一声。
“郡主今日怎么一个人出门?”沐钰儿随口问道。
“我那个院子死了人,我不要了,但是阿耶不同意,我们吵了一架,我打算再自己买个院子,然后找人来布置一下。”
沐钰儿听得直吸气。
“对了,你们北阙神通广大,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