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偶娘子在喻沅面前拍着胸脯说她捏出来的泥人偶独一无二,可叫喻沅认出来她手里拿着的, 正是曾经买走的那一对。
喻沅先前买的那只早被张大龙的人踩碎了, 她心血来潮, 将那对重新买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随手给了丫鬟,没成想被平平安安到了帝京。
莹玉收拾行李的时候,将东西拿了出来。
也算得上是缘分。
等丫鬟进来, 喻沅将小人偶放下,问她:“孟西平人呢?”
莹玉晚上亲眼见得十二娘将世子爷带进屋中, 没敢继续睡,今早也没和莹心等人说话, 憋了一早上的话,神情恍惚, 等十二娘问了两遍才回答:“一大早前院就来了人, 将世子爷叫过去。”
世子爷起来时, 脸上带着堪称明亮的笑意,嘱咐她不要吵醒娘子,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喻沅喝粥的手一顿:“他干什么去了?”
莹玉擦干净喻沅的手,她早上光顾着震惊,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婢子不知道,来叫世子爷的棺材脸很不好看。”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对了,娘子,府里今天气氛也有些怪异。”
莹心刚去厨房提早饭,说宁王府突然安静压抑起来,不点都不像前天,厨房的人还敢追着她打听十二娘的喜好。
准是有人来宁王府了。
喻沅用完早饭,看了看外面阴晦的天色,深夜又下了场大雪,院中入眼具是银白,银装素裹,犹如冰雕玉砌一般。
地上两行脚印,至到院门之外。
“走,我们出去看看。”
吱呀一声,东院的门被小心推开。
旁边的树上不堪重负似的落下两簇雪,一瓣恰好落在莹玉头顶,从后颈滑入衣服中,凉得她一激灵,原地跳动起来。
喻沅噗嗤笑了一声,眼中盈盈笑意,满的快要溢出来。
莹心望着喻沅的笑容,险些愣住:“娘子笑起来真好看。”
许久没见娘子笑得这么开心了。
东院以外的宁王府很是热闹,几乎王府里所有下人都出来了,他们急着扫雪,将府中所有道路都清理出来,个个面色沉肃,见到喻沅纷纷行礼后又避开。
喻沅心中疑惑,正要去寻孟西平。
远处灰衣男子看见她,脚步一转,向她走了过来。
剑雪木着一张脸,说话直接:“世子爷说今日便去寒山寺上住上几日,请娘子回去收拾好行李。”
喻沅抬头看天,灰云低垂越来越暗,这场雪酝酿许久,怕是会连绵下一段日子。
她并没有立刻答应,蹙眉看剑雪:“今日去寒山寺,这样急?”
不等剑雪回答,喻沅先看到了剑雪额上狭长的血痕,伤口不深已经凝固,像是被什么碎瓷片划过的痕迹。
喻沅很少见孟西平生气,他也不像是会拿下人出气的性格,凝重的目光不由得在剑雪额上多停留了几刻。
连莹玉都注意到了这道伤口,眼神开始变得奇怪。
在主仆两人往更奇怪的方向想去时,剑雪打断了她们的思绪:“宁王早上从道观回来,召见世子爷,发了好大的火。”
“您放心,世子爷没受伤。”
孟西平现在身上的伤都是喻沅留下来的,她的匕首,和她的牙齿。
想起昨晚孟西平身上刚添的新鲜牙印,喻沅目光游移一瞬,摸到了袖中藏着的匕首。
剑雪将消息送到,转身欲走,被喻沅叫住。
喻沅扣了扣手指,想着莹玉拿着的喻家书信:“喻九娘的事,是不是孟西平做的?”
剑雪肯定知道,果然他老实回答:“喻九娘找了杀手,想对您下手,被世子爷知道了,略施教训。”
喻沅唇角绽开清浅的笑:“她真的痴傻了?”
剑雪:“亲眼所见。”
莹玉听见早已憋不住笑意,叉腰小声笑起来。
喻沅要伺候的丫鬟们走远些,才问:“孟西平在江陵可查到了些什么?”
剑雪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冷静地摇了摇头。
喻沅心中有些失望,挥手让他离开。
剑雪走了,她带着莹玉慢慢往后院走,后院有一片地方,因荒凉而无人打扰,十分清静,只有脚下踩中积雪细碎声响。
走了一会,山石之间越发冷寂。
脚步声之外,喻沅突然听见两道细微的声音,她凝神听了一耳朵,立刻拉着莹玉躲在假山后面,示意丫鬟闭嘴,听着越来越近的人声,她从假山缝隙里看见了来人。
是宁王和孟西平,父子俩连侍卫都没带。孟西平落后半步,冷冷的目光盯着脚下,两人对话很古怪。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快要靠近她藏身的地方,喻沅只好往假山里面缩了缩,整个身体快趴在山石上,姿势别扭地偷听。
宁王爷身形瘦削,那张和孟西平有些类似的脸无端阴森起来,更具压迫感:“你翅膀硬了不听话,漕运的事也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