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婆子将今日水榭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宣家人。
父亲母亲气得当即落下泪来,父亲拿出了铁卷丹书欲进宫以宣家世袭罔替的国公之位换来姐姐的自由,由陛下亲口提起和离之事,镇国公府也不敢推拒。
可他却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镇国公府,姐姐受过的委屈和折辱,他要悉数向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讨回来。
哪怕赔上家里的铁卷丹书,哪怕赔上自己的一条命,都值当。
宣一绮泣不成声,宣一扬也落下泪来,他将手上的银剑随手扔在了地上,只说道:“姐姐,我带你回家。”
宣一绮跟在宣一扬身后,由那些高大的壮汉护送着出了花厅。
从头至尾,她没有回头瞧过地上的张奇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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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的闹剧便这样短暂地收了场。
回去路上,庞氏捂着胸口不停地斥骂道:“怪不得镇国公夫人不喜欢那个宣家女,原来她竟有个那样凶神恶煞的弟弟,可见那宣家女也是个蛮不讲理的性子。”
裴馨恬虽被方才的情形吓到了些,却因方才离开镇国公府时与郑小公爷的偶然相遇而欢喜不已,便未曾接过庞氏的话头。
倒是苏和静瞧了方才花厅的一幕,感慨颇多,只忍不住为宣一绮辩白了几句:“母亲,我瞧着大奶奶不是这样的人。”
谁知庞氏竟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不是这样的人?她这般纵容胞弟闹事,可讨不着什么好处,说不定明日就要被休回府去,往后满京城里还有谁敢和宣家人作伴?”
说罢,她又瞪了一眼苏和静,说道:“你可别犯糊涂,若是带累了我们端阳侯府的名声,我唯你是问。”
还是裴馨恬替苏和静挡下了庞氏的诘问,只道:“嫂嫂又不认识那位宣家女,母亲你可别浑说。”
苏和静不再多言,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再多也是无用。
只是方才宣姐姐的弟弟那般为她出头的景象到底是让苏和静震撼不已。
只可惜,自己的娘家人绝不允许自己和离。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待在这端阳侯府里。
困兽之斗,宣姐姐挣脱开了笼子,而自己还被人牢牢关在笼子之中。
回府之后,苏和静早早地便上床歇息。
今日裴景诚未曾回府歇息,应当是宿在了那个名叫芍药的花魁那儿。
苏和静辗转反侧了半夜,一时梦到了宣姐姐誓要和离的豪言壮志,一时梦到了郑宣将玉佩递给自己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一时又梦到了父亲在书房内苦口婆心的那一番话。
他那时承下了修葺皇寺的职责,却因听信下属的谗言以高价买入了些有瑕疵的木头砖石,并收受了好些官员商户的贿赂。
皇寺修建至一半时被一场大雨毁了大半,圣上大怒,父亲不得已去求了在礼部和工部皆有门生的端阳侯。
端阳侯替父亲掩下了账本上的纰漏,父亲便顺势推出了个替死羊来担下大部分的罪责。
而后,自己便被嫁去了端阳侯府里,既还了父亲的人情,又成了端阳侯挟制父亲的手段。
所有人都从这桩婚事里得了好吃,唯独她自己,绝了情爱,断了前尘,半卖半送地进了端阳侯府。
庞氏自然瞧不上自己,她本想将内侄女小庞氏嫁给裴景诚,却被横出来的自己占下了世子夫人一位。
苏和静昏昏沉沉的过了半夜,翌日一早醒来之时,头一句问冬吟的便是:“镇国公府可要消息传出来?”
冬吟摇头,叹道:“昨日您说了一夜的梦话,可见是被吓得狠了。”
苏和静木讷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冬吟不敢再深问,只吩咐外间的丫鬟提进来食盒,侍奉好苏和静起身净面后,才说道:“外头打探消息的婆子回来,说是陛下发了大怒,收回了宣国公府的铁卷丹书,往后他们再不是公府门第了。”
苏和静握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后叹道:“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如今宣国公府也只剩下个名头了。”
冬吟又道:“镇国公世子伤势颇重,听闻一大早那小煞神又去镇国公府前闹事了,只说宣氏的嫁妆被挪用了。”
“闹的这般难堪,只怕是非要和离了。”春染也接话道。
“必是要和离的,且圣上未曾重罚宣一扬,可见也是心里也是盼着这两家人成仇成敌,和离了才痛快。”苏和静如此说道。
与此同时的金銮殿里。
崇明帝批完了几本奏折,便心情愉悦地喝了口甜茶,道:“闹得这样难看,朕心里也极不好受。”
边上的御前总管见他心情甚佳,便说道:“宣家小公子当真是个蠢笨之人,他这样一闹,往后京城里如何还会有宣家的立足之地?”
开国功勋走至这般过街老鼠的境遇,总是让人忍不住唏嘘感叹一番。
崇明帝提笔写了几个大字,随后笑道:“朕不想落下个苛待功臣的名声,往后不必再派人盯着宣家了,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