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发女人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踏风而来,坐到了吧台前。而她这一坐,旁边的人都被拉走了,酒吧在几秒内被清空。江围顿住,知道来者不善。女人眉毛细长,睫毛浓重,涂着裸色的口红,一双眼睛泛着青绿色。似乎是脚下全是渣滓,看什么都是微向上翻着眼球的。高贵典雅,美中带狠。笑意不达眼底,礼貌又疏离。不是寻常男人敢招惹的类型。甚至可以说是对男人不感兴趣的类型。对方轻轻敲了两下桌面,江围迅速花式调了杯酒,递到她面前。女人的眼球终于舍得向下瞥一眼,端起酒后,她又用那双淡漠而凉薄的眼睛盯住他。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沉稳而锋利的:“你什么来头?”江围听到这种熟悉的说话方式,想起什么似的,轻笑一声。不知道在梦里做过多少次对话,他已经十分熟练怎么对付了:“废人一个罢了。”女人放到嘴边的酒刚想喝,听到他的话,又放下了。她止住后方手下的抬枪动作,把酒挪到江围面前:“废人……也值得被监视?”这倒让江围没想到,他有什么可值得被监视的。在自嘲的间隙,一句话又堪堪划过他的脑海——【你什么都看不见。】他脑海里迅速划过一个可能,本想把那个想法抛去。但一些记忆碎片却像是中了病毒一样,自动地在他脑海里跳出来,不断地证实他想法的正确。他接过刚才调好的酒,仰头一饮而下。女人没有过多的耐心,从后面接过长刀,倏地一声抽出来,架在江围脖子上。“我不管你怎样,现在立刻把那些人从我的地盘上撤走。”江围不怕死地笑着捏住刀尖,把刀更加抵在脖子上陷进皮肤里,生生地挤出了一点血。女人微微皱眉,听到他无所谓地说着:“把我杀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放过你,你既然这么忌惮他们,不如和我联手把他们端了怎样。”后来监视江围的人看见他每天白天就是泡在图书馆,看各个领域乱七八糟的书,比如什么《如果女人不懂爱》、《胡萝卜的999种做法》。晚上又跑到酒吧里去调酒,用帅气的面貌和精壮的身材收小费。有人盛情大款邀约,他直接笑着说自己是个瘸子还阳痿。撞上不信的,就把裤管撩起来,看到机械义肢后女人们也都没了兴致。监视的人开始还觉得他在装,但日子一长觉得可能真的是这么回事。由开始的全副武装、高度警惕,到后面逐渐懈怠。甚至随便派一个打牌打输了的人去监视他。这小子实在是无趣,每次回来打报告的人嘴里只有一句话:“一样的。”后面大家围在火锅旁边谈论着,都一致认为江围已经堕落了。脱离了陈落和程隐的圈子就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说是沦为了一个对社会没有任何贡献的废物。一顿饭就在嘲笑他阳痿的欢笑声中结束。直到他们在半年后,因为懈怠和长期不训练,被一个黑帮团伙给全体剿灭。江围听到消息后,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在电话里沉声道:“派人接管他们的遗物,追踪器定位器时刻戴好,假扮他们,定期守在我身边,一旦有人联系他们立刻和我说。”他还是维持着原有的生活节奏,只不过去图书馆翻看的书不再是那些描述生活点滴的。而是晦涩难懂的医书。一切在又一个半年后,才水落石出。程隐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都别监视了,一天时间,把他杀了。”江围冷冷地抬起眼眸,嘴里却毕恭毕敬,声音已经被处理过了:“是。”他听见对面的嘟嘟声,脑海里久久回荡着那最后一秒——传入话筒里的,极其细微的、一小段来自女人的轻笑声。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觉得一个轻笑都这么像她。但结合到对面是程隐,怀疑的感觉逐渐变为了笃定。他有些烦躁,把手机扔到一边,揉着太阳穴吩咐道:“给我准备点猪血,拍点我的装死照,还要花高价钱找个好后期,把我的手脚给p断。”
站在高位旁的女人冷哼一声:“有必要这么麻烦吗?”江围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大小姐,对待一个多疑又阴狠的敌人,你不可以留下任何一丝蛛丝马迹。”说罢他走出去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坐在高位的黑道老大轻轻饮茶,胡须下的嘴角轻勾,看不见的眼底里尽是欣赏。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猜测他人的心思,引诱出人性中的懒惰和高傲,利用他人的弱点和软肋进行高质量的反击。他把杯盏放下,转头问自己这不让人省心的女儿:“你怎么看这小伙子啊?”女人表情淡淡的,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很有心机,但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老头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女儿这铁石心肠还是没有被撬开,收回目光笑着摇摇头:“怎么不是一路人了?他踏过的地方,比我们走过的,黑多了。”江围把一切安置好后,拒绝了老大把他收拢进黑帮的邀请,只是笑着说让首领欠他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会要回来的。他辞掉了酒吧的工作,租了套小房子住了下来。但江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仿佛人生都没有了意义,他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在哪。什么专业技能都没有,茫然无措席卷而来。他想找份正经稳定的工作,最好是能够让他感觉得到有意义或是有兴趣的。然而叮铃一声,他看着短信提示里的天价的钱款数,嘴角抽了抽。果然能用钱解决的,用钱堵住嘴的,比未知的人情好办多了。好像是知道他的顾虑一般,又一个短信弹过来:这笔钱你收下,人情还是欠着,有需要随时联系。江围挑了挑眉,退出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