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隐烦躁地回到家中,最近突然多起来的事务和反抗的人让他觉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被遗漏掉了。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眼下……陈落的精神状况也很让他头疼。他逼着她把孩子打了,拖着她把她扔进手术室,看到她又疯了一样跑出来,他一个没控制住给了她狠狠一巴掌,血从她鼻子和嘴里冒出来……最后他只能恼怒地让人把她按住打麻药。他本想回家洗个澡再去医院看她的。却发现落地窗前有一抹身影,一动不动地,穿着她平常不会穿的白衬衫、牛仔裤。“怎么不在医院待着?”他上前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陈落看着窗外无尽繁华,透明玻璃映出两人的轮廓。她弱小得像是一只柔兔,被身后的棕熊一样的男人死死抓在手里,绕在身前的爪子锋利地想要掏出她的心肝脾肺。她面无表情,像是没了魂魄一样,抛出一句像是在空中漂浮着不接地气的话——“程隐,我不会让你死的。”程隐微微蹙眉,怪异的感觉爬上心房,又有些许兴奋,好像自己培养的宠物终于懂得怎么讨好主人了,他奖励似的深情吻她脖颈:“我知道……我们都会好好活着,一直互相折磨到老,不是吗?”就在衣领要被他咬开的时候,程隐的电话响了。“我马上过来。”他舒展了拧紧的眉头,安抚似的吻了一下陈落的额头:“早点睡,我可能明早才能回来。”陈落没回应他,只是转身又看窗外景色去了。程隐最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这只笼中雀,转身出去了。听到关门的声音,陈落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荡起了运筹帷幄的弧度。她眯起双眸,嗤笑了两声,轻蔑地盯着远处最高的那栋建筑,嘴唇轻弹,随意吐出一个字。“嘭。”她给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彻底的澡,不着半分妆饰,只露出姣好的面容。她看着镜子,撅了撅嘴,还是不太满意自己脆弱的唇色,手懒散地抚上一众口红,最后滑落桌面,抚上嘴唇,牙齿重重咬下去——果然属于自己的血色才是最美的。游洲在门外已经等了很久了,周围的保镖都被他赶走了。准确来说都是赶到老窝去了,今天凌晨,一网打尽。他听到声响,知道陈落出来了,两个人都一愣。他楞的是,多久没看到她这么素又这么乖的样子了。她楞的是,他怎么在这里,不去处理他该处理的公事?但她只是拢了拢外套,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就越过他往前走去了。“陈落!”游洲叫住她。陈落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身。游洲感觉心里有些闷闷的,声音有着丝丝颤抖,不像是他处理公务那样果断。“很高兴……和你一起战斗。”陈落扬起手,背对着他挥了挥。作了最后的告别。“游警官,蛋糕太小了,以后哄女孩子,要买大点的。”陈落走了。游洲笑着垂头,在几声轻笑后逐渐变成放肆的笑,最后呛得咳出来,在笑中夹杂着落荒而出的哭声。他买再大的蛋糕,又由谁来吃呢。江围回到家中,照常摸衣兜的习惯,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心里一滞,手忙脚乱地摸着,而此时正巧电话震动了一下。他直觉不妙,明明是陌生的虚拟号码,却让他感觉十分熟悉,而这种熟悉,带着莫大的恐惧感,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果不其然,接通电话,对面传来了熟悉的淡然的声音:“来围明山找我。”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他冷汗直冒,来不及整理直接冲了出去,开车驶向围明山。山上道路崎岖,他在车灯中急切地寻找着他想要看见的身影。终于在柳暗花明后,看到悬崖旁的人儿。他几乎是滚下车的,车灯没关,衬得人的影子好像是断了一半,另一半跌落悬崖。而陈落手中一把宽厚的刀,被灯光照耀,闪烁出瘆人的冷光。他向她慢慢走去,她侧过身来看他,将靠近悬崖的一只手,缓慢地抬了起来。江围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到她抬起的手上——是他制作的药剂。他咽了口水,颤着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在我面前藏不住的啊。”陈落看着他慌张的动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像是要把苦痛都抛却一样,手上卸力,让掌中药剂从半空中跌入悬崖。江围不顾一切冲上前,却再也看不到那瓶灌注了希望的药剂,希望的光亮太小,怎么可能和遍布黑暗的万丈深渊做对抗。“你疯了吗!!那是唯一能不让你再受折磨的办法!”他抓住陈落的手腕,连眉梢都在抖,眼底里尽是不理解。为什么她要这样?他不希望她再痛苦下去了,他不希望她在即将死去的时候还要经受谩骂和屈辱。他已经能够预见到当世人知道一个“魔头”死不了的时候,会做出怎样惊世骇俗的举动。怎么就不能多爱自己一点。
哪怕一点点也好。陈落另一只手抚上他眼角,轻柔地剐蹭掉上面的点点湿润。她笑得那样凄美,连声音都美得不真实:“江围,你还欠我一个心愿。”江围扑朔着眼睛看着她,猜到了什么,颤抖地说:“不可能……”陈落却自顾自地说着:“我想最后耍个赖,好不好?”她挣开江围的手,把刀放在他的手里,哽咽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虽然只有一个心愿,但我有两个请求。你不会恨我的,对吧。”不等江围拒绝,她自顾自地往下说:“第一件,我死了之后,把我的血灌进程隐血里……我要他永远也死不了,我要他永远活在痛苦之中。”江围想把刀扔了,陈落却抓住他的手腕,盯着他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滑落的一瞬间,像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