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号,你的家属来探视你了。”狱警打开铁杆门,冲角落里的男人大声道。
屈膝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后脑勺抵着斑驳的墙壁,眼睛都未睁开,毫不犹豫冷声道:“不见。”
狱警像是对这种回复习以为常,临走之前想起刚刚那个女人交代自己的话,遂与他复述道:“你的家属说,这是她第一次来探视你,也是最后一次。”
沉默良久,就在狱警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角落里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咯吱”
生锈的铁门推开。
枯坐了将近一小时的江寄凡抬头,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底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尽管探视的手续很复杂,她还是特意请了一天假过来探视他。
一身灰色囚服的江寄平立在门口静静盯着她,直到身后的狱警催促,他才继续往前走。
待他走到玻璃窗前坐下,江寄凡看着他手腕上那双在灯光下散发着微亮的银色镣铐,觉得异常刺眼。
进了监狱后的犯人统一要把发型剃成整齐简短的平头,在没有发型的遮掩下,他那双原本就锐利的眉眼凸显得愈发凌厉。
“探视时间一共三十分钟,请你们安静交谈,中途如果发生争吵等情况,我们有权终止你们这次的探视。”
狱警交代完话,将他的手铐解下后便转身走了,屋子里只留下面对面的两人。
江寄凡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伸手拿起电话话筒。
江寄平垂眸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话筒,过了许久才拿起来。
她看着他,神情平静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答应出来见我了。”
江寄平眸子沉了沉,眉眼间一片冰冷,“江寄凡,你怎么还敢来?”
显然他已经知道是自己举报他的了。
“因为你是我哥。”江寄凡抿了抿唇,淡声道。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江寄凡,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江寄凡不语。
见她如此无动于衷,好像这场闹剧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奋力表演,江寄平一想到促成他进来的幕后推手竟是自己的妹妹,眼眸里的光蓦然变得凶狠起来。
他抬起那只空着的手重重砸了一下她面前的玻璃窗,怒骂道:“江寄凡你有没有心!”
“2043号,安静点!”狱警一直在门外观察他们的交谈,见他猝然变得激动起来,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遂立马出声制止。
江寄凡从未见过他这副仿佛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心中滋味复杂,一张姣好的脸却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嘴唇轻启,冷冷吐出一句:“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良久后,江寄平收回手,锋利的下颌收紧,死死盯着她。
“为什么?”
他太了解江寄凡了,以至于现在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想询问清楚她这样做的理由。
他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她想起姚蔓当时和自己说的话,声音艰涩,挤出一句:“你知道吗,谭高朗死了。”
江寄凡曾经荒谬的想过,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会选择走上这条错误的路,但后来谭高朗一家三口的惨死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苦衷不该是任何人犯罪的理由。
她长久以来接受的正统教育,以及她在这个世界上所认知到的所有三观,都让她无法作出包庇他的行为。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在课本上所学的道理,永远没有比亲身经历来得更加刻骨铭心。
他不知道,江寄凡在失眠的无数个夜晚里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将这句话嚼碎了和着血往肚子里咽,只为了今天能如此平静的与他复述出来。
听到她陈述完谭高朗一家是如何在一夜之间葬送了性命之后,江寄平缄默不语。
江寄凡仍对他在听到这件事后的反应抱有期待,然而等来的却是他一言未发的沉默。
在狱警提醒还有五分钟结束探视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的江寄平突然抬头望了她最后一眼,不明思议的晒笑一声,然后丢掉话筒,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回忆结束时,江寄凡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趁她稍微平静了下来,澹台清顺水推舟抱她去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
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浴水里,驱散了因方才淋雨而带来的冰冷,江寄凡乖乖的坐在浴缸里,任由他为自己清理身体,恢复温暖。
半跪在浴缸旁的澹台清捧住她的脸颊,像对待珍宝一般怜惜的吻了吻,“寄凡,你很勇敢。若换做是我,恐怕也无法拥有像你一样的决心。”
人总会对与自己存在血缘关系的亲人有诸多心软与纵容,在正义与亲情面前,无论割舍哪一个,对她来说,想必都是极大的痛苦。
他一边用毛巾清理她脸上交错凌乱的泪痕,一边温声开导道:“寄凡,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错,这不该成为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