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漆黑的眼眸略沉,与黄老板对视片刻,然后点头应声,转身拿出几包碎银,给那个大伙计做赏钱。
大伙计掂了掂银子,满面喜色地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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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军营时,商队格外小心,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发出动静惊动附近的漠狄兵。
可是马蹄声和车辙声消不掉,几十车的货物也过于显眼,商队才到哨兵的视野,就被发现了。
立即有一队漠狄兵过来察看,黄老板见着当兵的就发悚,推着那位漠狄大伙计去交涉。
大伙计对赏钱很满意,叫上几个漠狄兄弟一起用漠狄话卖力地士漠狄兵交涉,他们果然有点门路,竟还让人传话请来了个军官。
来的漠狄军官一脸横肉,往商队面前一站,黄老板吓得直哆嗦,也没敢讨价还价,就按人家说的意思交了大几百两银子的过路费。
军官看商队里大多数都是漠狄人,多少还顾念同胞的营生,收了银子就放行了。
原本放了这一把血,商队是能全身而退的。
坏就坏在路不好走,酒坛子又金贵,运货的伙计们在漠狄兵面前胆怂,走路不太利索,有人不小心拌了一跤,惊了马,结果翻了一车酒。
这一批货皆是上等好酒,酒坛摔裂,酒香四溢,顺着急风一吹,把斧铖关军营里的漠狄兵都惹馋了。
这下可好,这批酒彻底别想运走了。
漠狄人嗜酒如命,平时喝个烧刀子都能抢起来,今儿见着几十车的陈年佳酿,直接就管不住嘴了,那军官也有意纵着士兵,算是给底下人一点好处,便由着漠狄哄抢。
漠狄兵从未喝过经大靖精细工艺酿出的好酒,女儿红、梨花白、花雕酒,拍开坛子,光是闻着就醉倒一片。
几十车的好酒,足足有上千坛。
黄老板的身家都压在这,他自然是不肯的,急得去跪求漠狄军官,却被一脚狠狠踢出老远。
他绝望了,悲天怆地说要告官。
“要告官?告哪的官?漠狄的官能听你的?大靖的官可管不到我们这儿。”漠狄军残忍地说,“我是看在你手底下都是漠狄人,才给你条生路。既然你这么不上道,你、你的商队还有你的酒都一起留下罢。”
黄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惧地哀嚎起来。
叶先生不怕死地冲过来扶他,也被军官踢了一脚,跌倒在黄老板身边。他愤怒地回头,用漠狄话痛斥道:“你们明目张胆地抢劫大靖商队,就不怕我们大靖来问罪吗?”
那军官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般,张狂地大笑起来,俯身逼视道:“大靖敢问罪我们?就你们那软弱的边军,能挡得住我们的骑兵吗!你们大靖迟早会被我们踏平!”
“你们休想!”叶先生冷脸反诘,“大靖是天朝上国,你们这些属国背信弃义,自立为帝。终有一天,天兵来巡,你们必将重新向我们称臣。”
军官最烦听大靖人文绉绉的装腔拿调,听得烦躁不已,拔出刀来,目露凶光,就要杀人。
黄老板猛地扑过来求道:“不要杀我们!我们商号生意做的大,有好多产业和银子,你派人去我商号传信,让我家人送钱来赎我们。而且,我在后面还有一批货,三天后就能路过这里,我写信叫他们走这条路!”
军官听到银子和货物,贪婪地顿了片刻,收回了刀。
叫人把黄老板和叶先生五花大绑了,剩下的漠狄伙计只绑了手脚,全关到了军营偏帐里。
黄老板和叶先生被推进偏帐时,对视了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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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外的孤矢关军营很快得了信,闻着味来要走了几车酒。
漠狄本土三十年没有战争,素来只有他们抢大靖的份,加上这日狄啸也不在附近的主营,这两个军营的人便无所忌惮地杀牛杀羊,火升起来,酒倒出来,要在夜里潇洒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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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侯山有一处山谷,往北的谷道有三十里,穿过去径直到漠狄草原。
谷道是两国的中立地,大靖的兵信守承诺很少进谷。然漠狄不讲信用,常从此处出入,在数年间,偷偷摸摸在谷里建了不少岗哨。
姜西军驻守西境多年,竟是没管过。
这日夜幕降下,斧钺谷道离大靖最近的一处岗哨里,升起了火。
夜里风更大了,劲风在山谷里吹得比鬼哭狼嚎还恐怖,岗哨只有三人个,只留了一个在外守着。
剩余的两人躺在山洞里烤火。
老大缩在火堆旁,被烟火呛得咳了几声,吐了口唾沫骂道:“把我们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酒没肉,连根蜡烛都没有,上面的人真是不做人。”
老二从外面钻进来,冷得直跺脚,骂骂咧咧地说:“听说营里头今天劫了批大靖的酒,都是上等货色,喝一口要赛神仙的那种。那帮孙子,要赶着啸王爷不在,今夜就喝光!也没有给我们送一坛来!”
“大靖的酒?!”老三听了跳起来,直流口水,“我曾经喝过一壶大靖的酒,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