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从混乱的噩梦中惊醒,心跳急促,李乐烟捂着心口,半天才晃过神来。
窗外弯月如钩,显然还是在深夜,但骨颜她们已经睡下了,李乐烟不想再兴师动众,只自己默默翻了个身,猜想着时辰。
自从那日提起要把孩子送出去后,李乐锡便因为前朝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忙完时已经很晚了,害怕打扰李乐烟休息,就自己住在偏殿。
以往这人只管赖着皇姐,恨不得时时刻刻不与她分开。
现在大抵是因为生产时凶险万分,在事关李乐烟身体安康上,他倒是格外宽容。
想起梦里尸横遍野的景象,李乐烟了无睡意,轻手轻脚地下去,披上外衣,想去偏殿找阿锡。
门口的侍卫想要行礼,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快要走近偏殿时,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李乐锡回来了。
她没多想,先推门进去。
给他一个惊喜。
没想到脚步声停在门外,李乐锡迟迟没有进来,过了会儿,其他护送的侍卫们纷纷离开,外面安静片刻。
李乐烟站的位置刚好是门口花坛旁,因此便听的一清二楚。
她心里有些疑惑。
阿锡劳累一整日,怎么不急着休息。
过了会儿,正当李乐烟准备出门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时,袁相之忽然开口了。
“陛下,长公主殿下近来噩梦不断,总是睡不好,奴才觉得,应该是没有陛下陪在身边。”
言下之意,您大可不必一直独自守在偏殿,每晚还要站在门口对着正殿发半个时辰的呆。
“噩梦……噩梦……”李乐锡喃喃自语。
李乐烟真是哭笑不得,她倒真没觉得自己做噩梦是因为李乐锡不在,从生下两个孩子后,她就比之前更容易伤神。
门外的李乐锡拍了下掌,似乎做下什么决定般:“朕过几日去灵通寺求个符,能保佑皇姐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的那种。”
陛下此前从不相信神佛,怎么这时候反倒求上符了?
李乐烟摇了摇头,却听到门外李乐锡的声音,极尽落寞:“若世上真有神佛,信上一信又何妨?若世上没有神佛,全当是寻个寄托。”
“陛下。”
李乐烟推门出去,她一露面,把外面二人都惊住了,李乐锡甚至极为懊恼地看了眼袁相之。
“这么晚了不早点睡,站在门口吹冷风做什么?”
李乐锡极快地想了下自己刚刚说些什么胡话,意识到没说漏嘴什么时松了口气。
他几步上前,把李乐烟搂在怀中,依偎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李乐烟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抬眼示意袁相之先退下。
急忙离开的袁相之走了几步,又微微侧头回去看了一眼,他叹气,却无可奈何。
陛下没有回正殿睡的夜里,其实比长公主还要休息的不好。
他夜夜从自己的枕头底下翻出双生儿之前戴在手上没多久,就被取下来的遗物。
小公主戴着两根红绳,有两个麒麟形状的小玉牌。
小皇子手上只有一根红绳,所以只有一枚龙纹的玉牌。
本来应该在下葬时,就随两位殿下一同埋进皇陵,可是陛下心里到底不舍得,犹豫再三还是留了下来。
若是长公主发现了,就说是孩子长大了,给他们换了新的金镯子,才自己留着收藏。
他夜夜反复捧着两个孩子的红绳,轻轻摩挲着玉牌,不知是在思念已故的两个孩子,还是在诘问自己这个失职的父亲。
就连一向不信神佛的他,有时候也会忽然问袁相之一句:“你说,是报应吗?”
袁相之不知道。
他自然摇头说不是,陛下是普天之下至高无上最尊贵的人,福泽深厚。
李乐锡说到做到,没过几日,真的求到了一个什么诛邪避散的符咒,煞有介事地塞进朱红的锦袋里,放在李乐烟的枕边,这才安心。
李乐烟在旁边站着看,随口问道:“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今年去皇陵祭祀,能带上我吗?”
刚刚扬起的嘴角一僵,李乐锡用手掩唇,咳嗽了两声问道:“皇姐今年怎么想去了?”
从十几岁两人开始了不伦恋情后,李乐烟觉得愧对父母,每年清明都拒绝同行。
在这段关系里,她始终觉得背负罪责的,全在自己一人。
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口了。
李乐烟转头望了望窗外,春风入户,她承受着轻柔的温度和气息,只觉得有些累。
“我快十年没有见他们了。”
她说:“今年做了母亲,才想去见见母后。”
她嘴角勾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我想她了。”
面对这样的皇姐,李乐锡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却怎么也不忍心拒绝,他应声道:“那皇姐今年与朕一同去。”
因为两个孩子身份特殊,李乐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