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幕低垂时,白尹的身躯仍深陷在柔软的大床中,她已经维持这个动作一个下午了。
因为房门紧锁的缘故,所以也没有人会不识好歹地来打扰,所以她就这样理直气壮地睡了一下午,甚至一直到晚餐时间也都没有要清醒的跡象。
以往陆易到饭点还会装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那些争执似的,紆尊降贵地亲自去敲响她的门。
可今日陆易有事出去了,虽然他临走前吩咐过,哪怕拖着也要把白尹拉出来用餐,但几个人站在门外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想当那个冤大头,最后还是白辰远自告奋勇,笑吟吟地上前去轻扣了那扇厚重的房门几下。
几个人站在房门外等了片刻,里头却丝毫没有动静,白辰远耸耸肩,淡笑着道:「都散了吧,反正门都已经敲过了,是白长老自己不愿出来,这可怪不了我们,是吧?」
这句话说得颇有道理,他们纷纷点头附和,像是为了更好说服自己,赞同的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大声,然后很有默契地一起溜之大吉。
白辰远脚程倒是没其他几个人快,他双手背负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在后头,回想着这几天陆易跟白尹之间明显的反常,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房内,白尹趴在床上,姿势都没换一下。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沉静的睡顏让她平常脸上不易近人的冷色消失殆尽,只馀剩纯粹而精緻昳丽的五官。
可这样寧静的时刻却被床头柜上传来的震动声给打破。
白尹眉头紧锁,下一秒双眼立刻睁了开来,眼神看着很清明,一点儿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她毫不恋觉地爬起身,一把捞过那还在嗡嗡作响的手机,在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到萤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本是想按下掛断键的,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尹抿着唇犹豫了下,还是随手将手机放回去,任由它响个不停。
等它终于停下来后,白尹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可这口气都还未呼完,下一秒那震动声又再次传来。
「……」
白尹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它响了三次,一直到它响第四次的时候,她扶额长叹口气,伸手按下了接听键。
那头陈可见电话终于被接通,他一颗高悬的心才稳稳落下,下一秒立刻影帝上身,掐着嗓子哭道:「白小姐?是你吗?学长他出事了!」
白尹脸色一白,不知所措地问:「他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还是过来一趟吧!」陈可假惺惺的哭了几声,让自己听上去好不可怜悽惨,才又道:「我们在商业街旁边的湿地公园。」
白尹慌得根本无暇思考,想也不想便直接道:「好……我、我这就过去。」
陈可满意地掛上电话之后,撇过头去看唐慕华醉醺醺地坐在路边,一下喊着老婆一下又喊着白尹的落魄样,他摇了摇头,感觉有些不忍直视。
他早提醒过的,可唐慕华当时却没放在心上。
瞧瞧,现在不是后悔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唐慕华只敢站在原地折磨自己,而不是一鼓作气把人给追到手。
刚刚他在酒吧看到唐慕华红着眼眶的时候还狠狠吓了一跳。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像唐慕华这样心性坚毅强大的男人,更不可能如此轻易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唐慕华刚才酒劲上头以后就哭着一直喊白尹的名字,弄得其他几个同事面面相覷,都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白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这个本事把这向来无往不利的男人搞成这副德性。
几个人里头唯一知情的,大概非陈可莫属了。
他也才明白,唐慕华这几天怪异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了。
原来是因为在情场失意,所以才在职场这么拚命。
「学长别喊了,你老婆马上就过来了。」他走上前去蹲在唐慕华前面,唉声叹气道:「等你酒醒可要好好感谢我这神助攻啊!」
唐慕华现在的状态,根本就听不明白陈可在讲什么,陈可也不介意,他就是说着玩。
他噘着嘴嘟噥着:「又欠我一个人情。」
也许下次想再让学长欠他人情,只要给他灌酒就成?
唐大律师的人情啊,这拿出去说嘴多么有面子?
陈可一下子就乐了,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
白尹来得很快,她几乎是掛电话之后外套都没来得及拿,甚至连绕去地下室开车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跑过去了。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下狂奔,冷冽的空气顺着鼻道探进肺部里,嗓子乾裂一般地泛起疼痛,可白尹却没顾得上这么多,她一边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一边环顾着整座湿地公园。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两个人影,她连忙往那里跑过去。
可随着距离越拉越近,白尹也渐渐看清了他们两人的情况。
她站定在他们面前,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