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阿依米儿给赵杏儿的印象都是洒脱、泼辣、爽利的一个回鹘女儿,哪怕被囚禁宫中,也决不放弃地始终在谋求出路。
而这个坚强的少女,像今天这样脆弱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乖,我这不是来了嘛,可怜的小阿依”
哈克木的眼圈也有些红,抚摸着阿依米儿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这对可怜的兄妹,明明就在同一屋檐下,却生生被分隔了将近三年未曾见面。如今终于见到,自然是有无数体己话想说。
然而,不多一会儿,阿依米儿却猛地抹了一把眼泪,从哈克木怀里挣脱出来,挤出一个笑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哥哥,杏儿姐姐,我们快逃吧!我听阿史那巴齐说过,从这里往东南三天的路程就是沙堡镇,有汉人的军队镇守的。只要到了那儿,我们就安全了!”
“嗯,阿依说的对。”赵杏儿点点头,递给哈克木一套装扮衣物,望着他坚定地说,“放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快换上衣服,在迷香的劲儿过去之前赶快走!”
当夜,三人便一齐骑了快马,沿着突厥王城向外唯一一条官道,往东南方向的沙堡镇行进而去。
突厥身处大漠与草原交界,此时正是旱季,寸草不生的荒漠之上,根本行不得马匹。哪怕是官道,厚重的马蹄铁走起来也是时不时便有陷落的危险。没两日工夫,牵出来的三匹马,其中一匹便不小心失蹄折断了腿骨。赵杏儿于是同哈克木同乘一骑,阿依米儿骑着另一匹,三人两马快马加鞭地向着沙堡镇的方向疾驰。
两夜未曾停下来休息,三人已经是疲惫得神色憔悴,尤其赵杏儿,窝在哈克木怀里困得是直点头,险些从马背上被颠簸下去。
“杏儿,醒醒!你看前面是什么!”
忽然,哈克木猛地摇了摇她。赵杏儿一个激灵,睁大眼睛向前看去。晴空万里的黄沙地下,忽然眼见着出现了一座城池,土坯垒成的堡垒矮矮墩墩,如今看上去却似乎格外给人安全感。
赵杏儿揉揉眼睛,激动地坐直了身子,回头问:“这是沙堡镇?!”
“可不是沙堡镇嘛!”旁边阿依米儿咯咯笑着,声音爽脆地回答,“这距离再有个大半日路程便到了。杏儿姐姐,我听说沙堡镇里面有家羊肉沙葱馅儿的胡麻烤饼特别好吃,这几天干馕吃得我可是快吃吐了!”
“你这小丫头,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先到沙堡镇?”哈克木一把抱紧了赵杏儿,一扬鞭,马儿一声嘶鸣顿时加快了脚步,颠得赵杏儿一声尖叫,险些掉下去。哈克木一边抱着赵杏儿俯身在马上疾驰着,一边回头冲阿依米儿笑道,“输了的请客!小阿依,把银子准备好了!”
“谁请客还不一定呢!”
阿依米儿好歹也是马背上长起来的泼辣女儿,哪里肯服输?自然也是一扬鞭猛地向前冲去。明明是逃亡,这兄妹俩却饶有兴致地搞起了赛马。可怜赵杏儿,死死抓着马背上的鬃毛,只感觉自己胃都快被颠了出来,偏偏还连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没了——这么快的马速,一张嘴,非得咬了舌头不可!
这兄妹俩足足跑了一个时辰有余,眼看着那沙堡镇越来越近,忽然,三人背后远远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哈克木和阿依米儿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往后一看。
“糟糕,那老突厥的人追上来了!”哈克木的面色一寒,抱紧赵杏儿一扯缰绳,夹紧马身,大喊了一声“驾!!”,猛地向前疾驰而去。阿依米儿也紧紧追逐在他身边,两匹马并驾齐驱,掀起一阵昏黄的扬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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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赛马时欢快的气氛不同,此刻这兄妹俩皆是面色凝重,神情紧张,马儿疾驰的速度也比方才迅猛了许多。然而,这马毕竟不是他们养大的,虽是良驹,跑起来却有些不肯顺从。眼见着身后人的距离越发缩短,阿依米儿一紧张,狠劲儿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身下那匹马却忽然一个跪趴栽倒在地,把她狠狠地向前甩了出去。
“阿依!!!!”哈克木一拽缰绳,猛地停下了马匹,翻身下来去查看自家幼妹。
“我没事。马怎么样了?”
阿依米儿艰难地爬起来。虽说她身上擦伤了不少,看上去相当骇人,却因着沙地柔软,显然筋骨没有伤到。
赵杏儿也跟着下了马,跑去查看趴在地上那匹。这匹可怜的马儿,蹄子陷进了官道上的一个沙坑里,显然是骨折了,腿骨整个从皮肉之间戳出来,看得赵杏儿一阵心疼。
“马怕是不行了”她摇摇头,抚摸着这匹马的脑袋,怜爱地安抚了片刻,抽出匕首径直戳进了脖颈动脉之中。马儿最后挣扎了几下,口中冒出了带着沫子的鲜血,紧接着便垂下脑袋,再也不动弹了。
三人俱是一阵沉默。受伤的马,若是无法救治,最好的方法便是快速地给它一个了结,以免更长时间的折磨。但是,现在马又少了一匹,剩下的一匹马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同时让三个人骑着还快速飞驰。
追兵就在不远处,留给三人抉择的时间不多了
“杏儿,阿依,你们快跑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