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钧!
当朝的皇帝,赵杏儿的亲哥哥!
他竟然亲自来了!
隔着百丈有余的距离,赵杏儿却分明看清他脸上每一寸胡茬,眼眸中每一次闪光。他瘦了,憔悴了些,不知是因为三年的分别,还是因为她一个多月的失踪。此刻,那双带着隐隐血丝的眼中却分明燃烧着无法止息的怒火,怒视着阿史那巴齐这罪魁祸首,看得他一头冷汗快要湿透了领巾,也看得一旁的赵杏儿一颗惊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该叫他什么呢?皇上?哥哥?谢钧?千万的思绪哽在喉头,她竟然纠结起称呼来了。赵杏儿抽了抽鼻子,眼圈红红地望着他傻笑。
谢钧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紧咬牙关压着怒火道:“若不想你突厥百姓生灵涂炭,现在便放了她束手投降,朕还能饶你个全尸!”
“想不到这赵大夫这么大面子,不但统领阳关朱家军的朱启庸将军来了,就连你们汉人的皇帝也来了!”阿史那巴齐越发严实地躲在了赵杏儿身后,拿她当人肉靶子一般立在前面,色厉内荏地嚣张道,“我突厥兵各个都是神箭手,顷刻之间便能要了你性命。谢钧,你这是皇帝做得无聊了,要把汉人江山让给我不成?”
只一招手,城楼上数十张巨弓便齐刷刷拉开,闪着寒光的羽箭登时对准了军队前方的谢钧。一时间,朱家军前方的弓箭手也齐齐拉开弓,对准的却是城楼上的赵杏儿——谁让那突厥老贼躲在她身后了呢?
谢钧却丝毫不惧,倨傲地笑了一声,昂首挺胸,一字一顿道:
“就算今日朕殒命于此,明日便会有继任者坐上龙椅,再次下令灭了你突厥汗国。可是你,阿史那巴齐,一代枭雄如今却躲在女人身后,怕是你突厥已经后继无人、只靠你一条老命苟延残喘了吧!”
两军对阵,互相之间讲些垃圾话也算正常。然而,自家皇帝御驾亲征不说,还亲自上阵骂人,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朱启庸手下的将士激动得是冲着突厥兵嘘声一片,气得对面一群异族汉子面色发青。
阿史那巴齐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却丝毫不为所动,拽着赵杏儿的衣领,一把精钢匕首便指向了她的脖颈,狞笑道:“我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你可是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谢钧,你以为你御驾亲征便能打得过我突厥铁骑吗?当皇帝的亲自败在我手里,你们汉人的脸算是要被你丢尽了!”
这回,兴奋嘘声的变成了突厥那边的军人。被骂得这么难听,谢钧和朱启庸面色都不好看,却不敢唐突下令——毕竟,赵杏儿还被他用刀指着呢。
望着城楼上那张熟悉的娇艳面孔,和脸上嘴角一道道刺目的伤痕,谢钧攥紧了拳头,死死咬住牙,喉结上下动了动,强压住心疼望着躲在赵杏儿身后那个年迈身影,忽然道:“阿史那巴齐,你看你背后是谁!”
“你当我会上当吗?”阿史那巴齐连动都未动,唯有他的贴身亲信向后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一把飞镖却直直插进了那亲信的左眼窝里,鲜红的血混合着眼珠子里的透明浆液爆涌而出,那人痛喊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城楼上顿时一片哗然。阿史那巴齐也慌了神,带着赵杏儿在亲卫护送下被环在正中保护。朱启庸望了谢钧一眼,便挥手下令攻城。一时间,几千先锋军一拥而上,爬墙的爬墙、攻门的攻门、放火箭的放火箭,城内城外均是乱作一团。
混乱之中,赵杏儿被拉扯着险些一刀捅进脖子上的血管里,下一刻却被一只大手猛地一拽,从阿史那巴齐的禁锢中脱出来,落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新婚妻子,”哈克木带着她飞跃上城墙,一脚把原本站在原地的突厥官兵踹下去,搂着她转了一圈稳住身形,紧接着便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几下,深情地望着她道,“汉人都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杏儿你算算,我们有几个秋天没见了?”
看着这熟悉的一头卷毛,听着他嘴里不着边际的走音汉话,赵杏儿却一瞬间觉得心安无比。哈克木给她解了身上的绳子,接着赵杏儿便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仰头问:“你怎么也跟来了呀?阿依呢,她还安全吗?”
“她好得很!那日沙堡镇的汉人军官一看到你给我的破石头,直接把他们老大都喊来了,阿依现在估计正坐在他们军营里吃手抓肉呢。”哈克木摸摸了赵杏儿头顶的乱发,亲亲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笑道,“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告诉我?那汉人皇帝是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啊”赵杏儿说得心虚,却也寻不到其他的解释。朱启庸带兵来要人她是猜到了的,却万万没想到谢钧竟然也来了。他是从京城赶来的?不,应该是收到消息前他便已经在陇西了莫非从自己被掳走后,谢钧便扔了朝中事宜,跑去永靖寻她了?
抛开这些小心思不提,战场上对阵的两方却是汉军这边压倒性的胜利。虽说突厥人实力也不弱,但是一来哈克木带的突袭兵摸进城里从背后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二来皇帝御驾亲征,汉军这边士气不是一般的高昂,没多久工夫便生擒了阿史那巴齐,彻底结束了这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