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似乎被许多别有用心的女香客这般问过,不疾不徐地答:“在后山荩竹房中,不过知玄师叔素来不私下见寺外的香客。”
这话是摆明了拒绝的意思?明叶内心默默腹诽,要不是任务目标,谁见那臭和尚,不过面上还是做着矜持的笑:“劳大师提醒,苏婴也只是问问。”小和尚便不再开口,引她到后院禅房,躬身:“夜已深了,还请施主歇息。”
明叶回礼送别小和尚。她转身回屋,焦躁不安地来回彳亍,等意识到外面没人,才偷偷提着裙摆,溜出禅房。
明月高悬,一地银光凉薄似水。明叶总觉得这寺庙里太过清冷,分明每日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鼎盛,却总渗着一股不沾人间烟火气的寒凉,她打了个哆嗦,摸索着向荩竹房去了。
甫至院落外,便听见姑娘抽抽搭搭的啜泣,明叶心念电转,躲在角落默默地听墙角,只听那姑娘毫无羞耻之心道:“当真是个冷面和尚!这合欢散是本公主向皇兄特意求来的,你既已吃下,为何还无反应”她顿了顿,继续:“难不成根本就不是男人?”
公、公主?明叶小幅度地咽口唾沫,她给和尚喂了合欢散?这位公主未免太直接,不过听她的意思,和尚就是吃了剧烈的催情药,也不曾有分毫动情,难怪公主问他是不是男人。
不会真不是吧?明叶赶紧摇头,这不行,不然她的任务怎么完成?
公主又指责些什么,明叶没大听,最后只有知玄清清冷冷地送客:“公主请回吧。”明叶叹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开门的响动,那荩竹房是实打实用竹子搭建的,两扇纸糊的推拉门哗啦啦打开,公主面上布满未干的泪痕,将门前的走廊踩得啪啪响,最后犹自不甘地走下回廊,气匆匆地离开了。
明叶轻咬下唇,明亮的眼睛在暗色里若隐若现,她目送公主与随行的侍从远去,深深吸一口气。
夜中寒凉的沾着檀香味儿的空气涌入肺腔,她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给自己做完一番心理建设,提着裙摆踏上竹制的回廊。
明叶尚未来得及推门,便听见里边一声低低的、压抑过的粗喘,像濒临绝境的野兽,被封住了喉头,连淋漓尽致的咆哮也无法发出,只能断断续续地抽气。明叶葱尖似的指头搁在门扉处,进退维谷。
里面的动静时大时小,起起伏伏,没多久,似乎那人忍得难耐急了,蓦然开始念佛经,初见时当着数百位香客的面,端坐于高台之上,无悲无喜讲经的和尚,此刻反复念着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清寒的嗓子徒染不稳的气息,抖落了一串珠帘,露出深闺里隐隐绰绰娇媚的影儿。
其实合欢散已经发作了,只是和尚当着公主的面,生生忍了下去。把二十年诵读的清规戒律当作腹前的锁精环,用清冷枯寂压下满腹热望,和尚心心念念的,只是一尊面相慈悲、无爱无欲的佛。
明叶推开门,月光自她身后一泄如瀑,微风撩起她乌黑的发。盘腿坐着念心经的和尚猛然抬眼,双目不再淡漠寒凉,如攫住猎物的秃鹰,凶狠地瞪着了突如其来的娇俏女子。
俊美的面颊密布忍出来的热汗,天青僧袍下已撑起了可怕的帐篷,狼狈却又难掩渴望地凝视她。
眼看那高高在上的人跌落泥潭,不知何故,明叶心里最后一点胆怯为幸灾乐祸所替代,她戏谑地说:“大师,好性致。”女子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顶帐篷。
满室檀香,并一点甜腻的催情药香,似要挣脱束缚,化作野兽奔袭。
明叶就想知道这和尚到底有多能忍,她没合身后的房门,方便随时逃跑,哂笑着步到知玄身旁,跪下身,双臂撑在他肩头,能察觉他似有似无的战栗,娇媚的红唇贴着他滚烫的皮肤,薄薄地吹气:“大师,奴家是山里修行百年的狐狸精,贪图大师美色已久,不知大师可否与奴一度春宵?”
知玄忍到极致,浑身的每一处无不血肉贲张,硬邦邦的像几欲撑破束缚的顽石,挤压着佛门清规戒律,挤压着二十年来紧守的最后一道门。
月色太美,也太暧昧。
合欢散剧烈的药效冲破理智的弦,轻而易举捉住不设防的腕子的瞬间,冰凉的触感叫嚣着冲进大脑深处,还想要更多,未曾体会过人间销魂滋味的清冷和尚莽得仿若稚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明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拉响警报的瞬间,狠狠咬了一口和尚的手腕,趁他失神之际,连滚带爬扑向那扇推拉门。但已然入魔的和尚岂会放她轻易离开,明叶只来得及抬头看一眼皎洁月色,复又被拽着脚踝拖回黑暗中。
明叶吃痛,她被和尚压在身下,和尚按着她的肩膀,双目灼灼地凝视她:“姑娘,可否为贫僧解惑。”明叶目瞪口呆,惊愕的瞪圆的眼珠在和尚眼里却异常的、说不出的可爱。
“解解什么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人语带哭腔:“大师你别,你冷静点!”
“何为情。”和尚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取来旁边的檀木佛珠串,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用珠串束缚了双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