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却还不安分,不怀好意的问:“道长,你当是什么?”
顾景阳捏了捏她鼻尖,自己也在她身边重新躺下了,答非所问道:“枝枝都做母亲了,那就更要乖了,快点儿睡。”
谢华琅“哎”了一声,奇怪道:“你不去忙吗,怎么又躺下了?”
“朝中左不过那些事,交给别人去处置也好,晚一些再理会也好,都不要紧的。”
顾景阳搂着心爱的妻子,语气温缓:“枝枝有了身孕,我要做父亲了,这就是天下最大的事情,别的都要退避。”
谢华琅被他说得心中甜蜜,又有种小小的羞窘:“哪有这么严重?”
“有的,”顾景阳郑重道:“这是我们头一个孩子,若是女儿,便是长公主,我必然为她划定最好的汤沐邑,若是儿子,便会是这天下的储君,我的位子也要传给他,这如何不是天下最大的事情?”
“只是要委屈枝枝一阵子,”他顿了顿,有些歉然道:“我宣布病愈之前,不好将这消息公布出去。”
“这有什么?”谢华琅失笑道:“郎君待我的心意,对这孩子的心意,我都是明白的。”
“你啊。”顾景阳低头亲了亲她,温煦道:“快睡吧,郎君在这儿陪着。”
谢华琅“嗯”了一声,重又合上了眼。
……
皇后有孕的消息,顾景阳不欲张扬,但对于亲近心腹,倒没必要瞒着。
衡嘉是跟随他多年的旧人,忠心耿耿,骤然得知这消息,当真惊喜交加,恭贺之后,又笑道:“陛下该打赏奴婢的,早先还没成婚,奴婢便道今年便抱得到小皇子,今日一瞧,可不是说中了吗。”
“等着吧,”顾景阳听得欢欣,含笑道:“等孩子出生,朕一道打赏。”
谢华琅既有了身孕,饮食上便得忌讳,身边侍奉的人也格外警醒,连她在书房静坐临摹,都有人眼睛不错开的盯着。
谢华琅有些好笑,吩咐采青与采素:“哪有这么金贵?从前如何,现下便如何,不必这样仔细。”
若说后宫中花团锦簇,宫嫔斗艳,格外谨慎些也没什么,现下只有她一个人,侍奉的人又都被拣选过,再这么细致,便有些没必要了。
“这是陛下吩咐的,”采青笑道:“倘若他不在娘娘身边,决不许我们离开半步,奴婢们哪里敢违逆?”
谢华琅听她这样讲,心中温暖而甜蜜,倒没再说别的,显然是默许了。
顾景阳早先虽在装病,但好歹会荒废朝政,自从得知她有了身孕,对前朝之事便懈怠了许多,得空便在她身边陪着,或是一道调琴,或是一道赏画,朝议也是隔两三次免一次,不甚放在心上的样子。
谢华琅瞧的有点不安,悄悄问他:“道长,你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
“无妨。”顾景阳便坐在她身侧翻书,四月的阳光已经带了些许夏日的明快,静静落在他身上时,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与静穆,如同庙宇里点燃着的灯火,庄重而内敛。
“朝中近来颇有异动,我不去也好,正可以看看有哪些沉不住,主动跳出来的,”他的目光从书页中离开,落到妻子的身上,倏然柔和起来:“再则,我也想多陪陪你。”
他既有决断,谢华琅也就不再说什么,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皇帝疏懒于朝政,又有早先病重的消息传出,一时之间,朝臣们不免议论纷纷,心中各有猜测。
别说是他们,就连谢偃、谢令兄弟二人,见到这局势,都被吓了一跳。
皇帝惯来冷静自持,登基之后从未荒废过朝政,即便性情有些冷淡,在政事上却是非常严谨的,若说是为了做戏,也未免太下本钱了。
——总不能是真的染病了吧?
谢偃与谢令心思微微有些乱,商量片刻,还是没有头绪,正逢命妇入宫请安的日子到了,便叫卢氏进宫去走一遭,既是见一见小女儿,也是趁机打量宫中端倪。
命妇每月都可以入宫觐见,卢氏自然也不会例外,她是皇后之母,即便召见的多些,也没人真的会说什么,但无论是谢华琅还是谢家,都默默的遵守了每月一次的规矩。
谢华琅毕竟在谢家生活了近二十年,骤然换了一个环境,即便日子过得舒畅,心中也不免有些惦念家人,听闻母亲进宫,忙令人去请过来,再想起自己腹中还没显现出来的孩子,倒分外有了些感怀。
今日并无朝议,顾景阳也在,卢氏按品大妆,入了内殿之后,便见皇帝端坐上首,气度雍容,小女儿凤钗绾发,淡妆华裙,便坐在他身侧,冷不丁一瞧,倒像是依偎在一起的模样。
卢氏饶是知道他们年岁差的大了,仍旧不免生出几分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的感慨来。
母女俩见面,只怕有无数的体己话想说,顾景阳略微同卢氏寒暄几句,便起身去了书房,善解人意的将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他走了,卢氏不禁暗舒口气,待谢华琅将内殿中其余宫人内侍遣走,方才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