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见他如此问,微微一怔,侧了下头,道:“听殿下此番话,想必殿下心中自是清楚的,殿下的存在,可能会成为某些别有用心之人颠覆王朝的借口,而对百姓来说,这必将是一场劫难。且容梁某说句逆耳的话,就算最后能赢,能推翻当今圣上,可殿下你一无军功,二无学过立国安邦之术,即便被人推上皇位,真能定得了天下?况且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岂容殿下得大权?最终也不过是个傀儡王朝罢了。皇权一旦旁落,国家的动荡才是开始,百姓如何安生?”
情之看着他,笑得很绮丽,是少年炫目的姿容。
梁北戎微微定了下神,接着说:“殿下,当年的事无论谁对谁错,总归已成定局,就算是错,也只能错下去。对百姓而言,能治国定天下的便是好皇帝!当然站在殿下的立场,殿下有任何想法,我等均无权评判是非善恶,可百姓苍生,承受不起那些战乱啊!”
情之静静地听完了,笑了笑,未发一言,只是缓缓抬起手中的琉璃盏喝了一口。
黑猫倚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呜咽地叫了一句,像小孩的哭泣声。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雨还在哗啦啦下着,未见任何要停的兆头。未到黄昏,天色已暗,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一片阴霾。
一阵冷风刮过,大雨从廊外飘进来,沾湿了白吟惜苍白的脸庞。世间多少人,多少无奈,谁又真能活得潇洒?
情之慢慢将琉璃盏内清酒喝完,仿佛漫长地过完了他的一生,又仿佛短暂得不过一梦。
“无论我是否无辜,只因这身份,都将不容于世。”情之轻轻一笑,声音里透出了不合年纪的苍凉,“悠和殿下,早该是个死人了。”
白吟惜觉得脸上冰冰冷冷的,以为是被雨打到的,摸了一把,竟全是眼泪。
“吟惜啊……吟惜,过来陪我喝一杯。”情之望着她,对她伸出了手。
无牙扶在她手臂上的五指骤然加紧,白吟惜却摇了摇头,将他轻轻推开。
她走上前,努力展开笑颜,在桌边坐下。过程中情之一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少年清澈如泉水的眼里满是爱慕,即便残忍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桌上的琉璃盏有一套四个,另有白瓷酒壶一尊。他纤细的手腕伸出,碗上还有一道细细的伤痕,交错在青色的脉上。他优雅地将她面前的琉璃盏倒满,自己又倒上一杯,说:“吟惜,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饮酒了。”
白吟惜想笑,笑啊笑啊,却泪流了满面。纵然这个少年派人来杀她,纵然她心冷如霜,可往事历历在目,他的温柔、他的执着、他的坚韧,这些都刻在了她的心尖,无法抹杀。
“傻子!情之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白吟惜恨恨地锤了他一拳,泣不成声。
本来可以不用这样,而如今,他真的逃不掉了。
情之握住她的手,展开,低头吻住她的掌心。
这个温柔如水的少年,却真的想杀她……白吟惜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恨他。她抽不回手,他的眼泪顺着那苍白的脸庞滑落,烫到了她的掌心。
“梁公子!”白吟惜转头望着梁北戎,“悠和殿下已经死了,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少年!”
梁北戎不语,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沉重。
“你不能这样!”白吟惜尖声叫道,然后求助地望着无牙,无牙只是紧抿着唇回视她,许久,方开口道:“你决定。无牙站在你这边。”
梁北戎侧首,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无牙亦无惧,回望着他。
“逃不掉的。”梁北戎叹了口气,“一醉山庄如何能对抗整个朝廷?”
无牙轻笑,“一醉山庄,又如何能让你现在就将人带走?”
“你可知后果?”梁北戎问。
无牙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望了眼廊外的大雨,笑道:“梁公子未曾见过我们庄主吧,那个人,很任性呢。”
梁北戎方觉谨慎,道:“梁某确实未曾见过贵庄主,但相信凡是明理之人,都该清楚事态的轻重。”
无牙点头,笑了,“可她不会让你带走庄内任何一个人。”
听罢这番对话,白吟惜心中略略宽慰,虽然她不认为庄主能抗衡朝廷,可至少能保情之一时半刻的安全,或许还有逃亡的机会!她回望向情之,情之却像压根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直都看着她,眸光若水,含情微澜。
“吟惜,你说人的一生有多长?比走到天的尽头还要长吗?”情之轻声问道。
“你的一生还很长,还很长。”白吟惜压抑着心中的悲凉。
情之笑了,笑得很轻,那样的海阔天蓝,笑容恰如少年般无拘无束地飞扬起来,“吟惜,你给了我很多温暖。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这样一直拥有你,我当真什么都愿意付出啊。”
白吟惜微微一怔,他却不再看她,只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望进那片雨幕。
“吟惜,我真的好喜欢你。”须臾,他对着白吟惜抬起了杯子,笑容仿佛很灿烂,可她总是看不真切,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