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到的黄老师是一位年轻女性,眼角眉梢有压抑不住的喜色,祝清明到底是前辈,略略提点了一句:“和对外汉语系的一起出去,一去可就是两年,走之前多做做功课。”
“少说闲话。”
被他冷淡的眼神一扫,众人都噤了声,祝教授平时的确不是一个太好接近的人。
其实按照祝清明的能力,尽管他还年轻,但评正教授是很有希望的,大都猜测是性向阻碍了他的发展,难得领导赏识,钦点交流学习的机会,让他带社会学系的队,又曝出这样似假还真的丑闻,只怕以后事业也不会太顺遂。
祝清明早已说服自己接受,命里无时莫强求,不是他胆怯,只是经历过太多次失望之后的疲惫。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摆出防御姿态武装自己,一整天镜片都像结了霜,平日还敢跟他开几句玩笑的学生也都老实低头看书,要睡觉的也乖乖挪到教室最后,免得坐在前面触了他的霉头。
然而个子最高的那位男同学好像没听懂他昨天的拒绝,愈挫愈勇。两节课的间隙,祝清明拿了一包玉米喂学校的鸽子,他忽然从旁边走来,“咔嚓”拍了一张。祝清明蹙起眉头,有一种被冒犯的不愉:“你干什么?”
男生笑了笑,手中是一台经典型号的拍立得,在胶片业式微的今天,只怕所费不赀:“给,我把烦恼的你囚禁在照片里了,笑一笑?”
祝清明失笑,接过了那张照片,他的学生有点腼腆有点得意地道:“今天摄影社活动,我们组本来打算拍鸽子,但看到祝教授坐在这儿,就没人敢上前了。”
男生吐了吐舌头,合十求饶道:“我真的没有专门跟踪教授。”
?
祝清明也不想和小孩子计较,颔首示意后便离开,没想到男生却追了上来:“既然遇到就是缘分,教授有什么心事,也许可以告诉我。”
祝清明面色不改:“陈同学,你这样不看眼色,是会注孤生的。”
陈宇华完全没被打击:“怎么会,我前男友经常夸我会看时机,出去旅行我拍的他永远最好看,如果有一天教授也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很开心的。您喜欢荷兰吗?有很多好取景的景点”
“那他一定和你一样是个活泼的人。”
“祝教授真是神算。”
“而我不是。”祝清明比陈宇华矮了好几厘米,但在气势上对方却只能等他金口玉言,发落生死:“我们不合适,不要再纠缠了。”
祝清明当着他的面将那张相片一撕两半,甩了个漂亮的弧线丢进垃圾桶,面色严肃:“好好读研,除了学术之外的话题,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他径直走向教工食堂,走了一条幽静的小路,不多时身后便跟上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天色渐渐昏暗,那脚步听起来也就更加不祥,祝清明倒不害怕,太多次了,他只是无奈。
虽然这是他讨厌的声音,但此时此刻,至少比陌生的声音更让他放心:“你是不是失业了?每天游荡有意思吗?”
“天地良心,我也抽空就出现了两次。”盛长陵笑眯眯地从他身后转了出来,擦肩而过时一种熟悉的呕心感在祝清明脊背蔓延,就像被一条湿漉漉的电鳗吸附了一般。
“去吃饭?”
“看到你,我就恶心得吃不下去了。”
“哦,情有可原。要不要给你找个小鲜肉下饭?就怕秦一鹤不会同意。”盛长陵深深地看着他:“为什么那么残暴地伤害人家的少男心,这不是你的手段——”
“还是你怕如果拒绝得不够彻底,秦一鹤会找他的麻烦?”
“够了!”
“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是有过前科。”
祝清明瞬间将盛长陵推到无人来往的花墙边,一拳砸在他耳侧:“你这次又想得到什么?!”
“和每一次一样,看你痛苦不堪的美丽神情。”盛长陵的目光中也流露出执迷,尽管天色渐暗,祝清明却看得清清楚楚。但不是因为他视力优秀,而是因为这种执迷让他熟悉得起了一身冷汗。
盛长陵见他恍惚咬紧牙关,微微侧身在他耳边厮磨:“我以前也是傻,白白给那小子创造机会,这次我要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别这么紧绷,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事情和我说的一样,你就饶了我那混账外甥,如何?”
“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一定会痛苦得无以复加,而且这一次你无处可逃,只能落进我手心里。”盛长陵低沉地笑,舔了舔嘴唇:“这还不够值回票价吗?”
祝清明直接打了他个乌眼青,还要再打时盛长陵擒住了他的手腕,祝清明以为又要上演两人间长年不休的全武行,早绷紧了全身肌肉,谁想盛长陵却只是无奈地示意他安静:“这次我不还手,展示一下诚意。”
“我不会与虎谋皮。”
“真的吗?你不好奇,毫无动摇?”盛长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疼得“嘶”了一声:“你该知道有的怀疑越攒越大,最后才会不可收拾吧。何况如果他真那么清清白白,你也不会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