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他心里大叫不妙,生怕此人吐他身上,便急忙搀扶他往洗手间里走。
才刚进洗手间的门,那人就冲向离门最近的隔间,带得他一个趔趄,也跟着进了去。那人见到便池便蹲下身去大吐特吐。他自己一下午也被人灌了不少酒,现在旁边人呕吐的声音和气味都加剧了他的反胃感,他打了个激灵,转身也干呕了起来。
两人都没注意隔间的门还没关好,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随后门“唰”地被拉开,外面那人本也急着进去大解,一开门却见到两个男的一前一后地窝在狭小的隔间里,吓得连退几步,一脸说不清是惊恐还是嫌恶的表情,叫道:“我操!干什么呢!”
他发觉对方可能误会他和这人在厕所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急忙想要解释,而对方已经三步并作两步,逃离了这个“搞基现场”。
这一惊吓使他清醒了不少,再一回神,那个连累他被人误会的始作俑者已经吐完,靠着隔板双眼紧闭,竟是要直接睡下去。他急忙踢了那人一脚:“喂,别在这里睡着啊!”
那人被他踢得睁开眼,茫然地看向他,随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脚。
先是遇到绝交的旧友,现在又被一个醉汉缠上,他觉得自己这次同学聚会之行真是倒霉催的。
他试着问对方是跟谁一起来的,有没有朋友能照顾一下,然而那人醉得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他脚边。这时他突然想到,可以借帮助这个醉汉为由,顺理成章地离开那帮本来就和他没什么感情的老同学。于是他决定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吃力地将瘫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让他一手绕过自己的背搭在肩上,把人搀了出去。
由于他明显搀着个醉汉,路过的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载他们。在冬夜的冷风中招了很多次手,才有一辆车停下来让他们上去。
“你住哪里?”他问醉汉。
醉汉一钻进有暖风的车内,似乎感到非常舒适,又合了眼。
他见这样也问不出什么信息来,只好先把这人带回自己的住处再说。
到了自己住的老旧住宅楼,一楼的感应灯又不亮。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拖上楼。
这栋楼的楼龄比他还大,每一户的格局都相当简陋,只有两间小屋,一个厨房和一个勉强能装热水器的卫生间。两间房大的向南,他回来后就把这间当成主卧住下,小的朝北,终日照不进阳光,不过以前这是一家几口合住的地方,小房间的双人床也还保留着。
他把已不省人事的醉汉带进朝北的次卧,扔到床上,勉强帮其脱了鞋和外套,盖上被子。在有点昏暗的灯光下,他审视起醉汉的外貌来。这人看上去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或许更年轻些,理了个寸头,留着精致的络腮短胡,五官可以说十分耐看,高鼻梁,有点像以前历史课本上的古希腊雕像。身高比他高一些,应该有一米八多,身材匀称,从一路搀扶他回来的过程中可以感受到此人身子壮实得很;穿着一身看上去挺高级的西装,没打领带,鞋也很讲究,然而没穿厚外套——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羽绒服也落在那个包间里了。幸好他的手机和钱包都习惯塞在裤袋里,衣服丢一件也没什么损失。然而这中途离席,唱歌的钱最后不知会是谁来结,等大伙发现他提前走人,估计会在背后说他这人不厚道了,混得很好却是只铁公鸡。
尽管忘了拿外套,一路把这死沉的家伙搀回来,生生热出他一身大汗,倒也没觉得冷。他见床上的人睡得很香,也不知还能做什么,大概只能等明早他醒了再说。
两人各睡一室,一夜无话。
由于喝了酒,他这一觉也睡得很沉。第二天睁眼,已接近中午。他揉了揉眼睛,觉得头昏脑胀,还有点发冷,也不知是宿醉未消,还是昨晚冻着了。等他坐起身来,却被吓得一个激灵——床旁边的旧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他差点以为家里进贼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就是昨晚他好心带回来的那个醉汉。
那人见他醒了,自来熟地冲他笑道:“你醒啦!”
“”他脑子里嗡嗡响,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也挺惊讶的,不知这是哪里,叫了几声也没见有人,你这屋门也没锁,我就想说进来看看有没有人在。”这个寸头的年轻男人解释道,“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大概是我昨晚喝醉了,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我就想着如果不跟你打声招呼就走掉好像不太厚道,就留在这里等你起床了。”
那句“是你把我带到这里”让他怎么听怎么别扭——这就好像是他乘人之危,把醉酒之人带回来做些什么坏事似的。
“你昨天醉醺醺的,撞了我不说,还差点吐我身上,我想打车送你回家,你又说不出你家在哪,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先把你带回我这里啊。”
“谢谢兄弟,实在不好意思!”那人嘿嘿一笑,脸上却丝毫没有愧疚感,“既然遇上了,这也是个缘分,请问兄弟贵姓?怎么称呼啊?”
大概是自己太久没回来过了,他以前都没发觉,从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