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高远起来弄早餐吃，发现家里没有存粮了，就出门买菜。见李元还在闷头大睡，就在桌上给他留了把钥匙，还留了字条告诉他早饭在锅里焖着。

    高远购物归来，开门见到李元正在拖地，身上穿着自己借他的老气睡衣，和他英俊的外貌十分违和，心里感到有些好笑。不过看到李元真的如自己预想那般承包了家务活儿，高远也就放下了对他的戒心。就当找了个保姆吧。

    这老屋有很多犄角旮旯落满了灰尘，本来高远也没在意，倒是李元一丝不苟地把家具桌椅都擦得焕然一新。高远看在眼里，心里突然意识到，快过年了。下午两人闲来无事，各自玩手机。李元虽然厚脸皮，但做人也算识趣，没刨根问底地打听他的个人情况，比如他白天为什么不用上班。

    高远看了一会儿新闻，觉得没意思，转头看李元，见他一个人捧着手机哈哈傻乐，就凑过去问：“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李元把手机移给他看，是一部多年前风靡一时的情景喜剧，他年少时也看过，而且很喜欢。见他也有兴致，李元便把手机外放声音调大，两人凑在一起盯着小小的屏幕，快活地看了一整集。

    外面万籁俱寂时，李元就带上高远给他的钥匙，出门去“上班”了。高远一个人在家，除了烧点饭菜填饱肚子外也无事可做，消遣不外乎是看手机-看笔电。习惯了加班加点工作，猛地一放下来什么公事都不理，他一时间感到有点空虚。但是既然是病号，他也想借此机会喘口气，把身体养好，空虚就空虚吧。

    晚上是等不到李元回来了，看来今晚自己可以一个人睡个好觉。

    这一夜他睡得很好，清晨李元回来照例钻进他被窝里他都没知觉。他醒来时李元正熟睡，旁边的小沙发上撘着他前天落在的羽绒服。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的生活基本是错开的，只是李元似乎习惯跑到高远床上睡觉。一开始高远白天怕吵醒他，只得委屈自己去暖气不热的次卧，次卧网络信号也不好，让他颇不痛快，过了几天索性回到主卧，权当李元不存在。好在李元睡眠质量很好，大白天就算太阳晒着也睡得很香，似乎除非高远在他耳边放鞭炮，否则没什么东西能把他吵醒。两人能说上话的时间也就是晚饭前后的几个小时。

    人是比较容易受诱惑的动物。比方说，如果有人在你旁边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哪怕他吃的东西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你也会觉得那东西很好吃，甚至自己也想吃。高远就是这样，看到李元在家时捧着手机看情景喜剧看得嘎嘎直乐，他也忍不住想看，后来两人便培养出目前唯一的共同爱好——看剧。高远把自己的笔电贡献出来，两人闲来无事就窝在床上一同对着电脑屏幕乐呵，情景剧和老动画片轮流看，乐着乐着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高远问过李元，为什么这么爱看情景喜剧和动画片，李元说，生活已经够艰难了，不看点开心的东西，怎么活得下去？

    乐完之后，李元披星戴月去他那“上班”，剩下高远一个人在家，时常会感到莫名的压力。因为之前的人生都是紧凑且紧绷的，小时候努力学习备考，工作后努力升职加薪，就连回家也是努力跟妻子培养感情，从来就没有过现在这种每天无所事事、没有奋斗目标的时候。这冷不丁突然松懈下来，心里总有负罪感——别人都在前进，只有自己原地踏步，白白浪费时间。虽说原本他回到这里确实是为了休养生息，不过对于一板一眼的他而言，这种休闲日子反而过不习惯。

    另一方面，李元虽说工作性质比较放荡，但他的个人生活尚算是张弛有度，只要不是临时有事，他每天收工后都去健身房锻炼两个小时，洗完澡再回高远那里睡觉。即使在高远家，他也弄来一对哑铃，没事就举一举。高远自己都没注意到，房间里李元带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原本空荡荡的衣柜里现在挂满各式时髦衣裳，小书桌上也摆了瓶瓶罐罐的保养品和化妆品。

    李元为人豪放，不拘小节，在家换衣服时也不在乎高远在场，直接脱个精光，毫不避讳。高远看到他一身好肉，八块腹肌，几乎可以媲美内裤广告上那些男模，相比之下，自己长期久坐，缺乏锻炼，身材虽说没有发福，却是平板单薄，再看脸好身材好的李元，心里便隐隐有些嫉妒。

    “你成天坐着不闹心么？也锻炼一下嘛。”李元也这么对他说，还邀他一同去健身房。高远从没去过健身房，一想到自己挥汗如雨的样子便退缩了。不过，李元不在家的时候，他偶尔会偷用他的哑铃，吃力地举几下，再勉强做几个仰卧起坐伏地挺身之类的，就算是有运动了。

    高远的安稳日子没过上多久。有一天晚上李元正要去上班，却听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高远纳闷地去开门，谁知他刚拧开门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冲了进来，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一把扯起他胸口，吼道：“你小子赶紧把老板娘的钱都吐出来！”

    “咦？不是他！”后面有个矮胖中年男子上前来，面色不善地打量着眼前人：“李元住在你这儿吧！他人呢！”

    没等一脸懵然的高远开口，李元就嬉皮笑脸上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