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当晚就碰了面。这么晚了也不可能再吃一顿晚饭,于是就约在一间安静的酒吧里见面。
高远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酒吧,柳昆卉已在那儿恭候着了。
见了面,柳昆卉还是像上次同学聚会一样热情地对他嘘寒问暖,让有求于人的他更不自在。
柳昆卉听他讲完了李元被抓的事,皱眉问他:“你怎么会结识这种人的?还跟他做朋友?”
高远漠然道:“就因缘际会就认识了呗。他人还是不错的。”
“一个大老爷们儿出来卖淫,这还叫‘不错’?”
“我不想和你争这个。这忙你帮是不帮?”
柳昆卉沉吟道:“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如果二舅打个招呼,我估计放人还是很容易的。不过二舅年轻的时候是专门负责扫黄工作的,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这帮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他来帮你这个忙。我自然是不会问你要钱要礼的,但取保候审的钱你得准备着,这不是给我们的,是给公安局的,你走正常程序也少不了这一笔。”
高远连忙点头:“这是当然。”
随后两人陷入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还是柳昆卉先开了口:“你找我,就只为这个?除此之外,就没别的话和我说?”
高远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色泽诡异的花式调酒,只觉得满嘴苦涩。“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你觉得当初对我有亏欠,我如今也就要你还个人情,就当扯平了吧。”说罢,忽然想起名片的事,便又问道:“我实在不明白,从同学会后你就说要见我,见不成还把名片塞我衣兜里,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想见我?我也不是一个适合当朋友的人。况且我俩如今的生活早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当初的事,我年龄越长,想起来就越后悔。那时我太年轻,做事说话都欠考虑,结果伤害了最好的朋友和合伙人。我一直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得到你的谅解,能恢复和你的朋友关系。”柳昆卉感叹道。
至少他脸上的表情很诚恳,高远看不出破绽来。
“别介,你如今最大的心愿应该是家庭美满,孩子出息。”
“你知道我结婚有孩子啦?”柳昆卉有些欣喜地问,似乎因此断定高远其实一直有在关注他的事。
“猜都猜得到啦。在安平,到我们这个年纪,未婚未育的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高远撇撇嘴。
“你没猜错,我孩子前年出生的,是个姑娘。我爱人是我中学同学,你可能没见过——等我把二舅这事办好了,你就来我家坐坐怎么样?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你也看看我闺女,可好玩了!”柳昆卉一脸期待地邀请他。
“行吧,到时候看吧。”高远敷衍道。
“你呢,你家宝贝多大了?”柳昆卉问他。
“我没孩子,去年离了。”高远平铺直叙。
“这不好意思啊,我——”柳昆卉明显十分惊讶。
“没什么,离都离了,没有说不得的。”高远说罢,发觉这对话似曾相识。是不久前李元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时发生过的问答。
“哎,咱们难得重聚,不说扫兴的,反正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来,我们干一杯吧!”柳昆卉知趣地没再问下去。
两人碰了杯,柳昆卉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高远只是又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之后二人泛泛聊了些各自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高远本就不想继续聊下去,见夜已深,便以柳昆卉第二天早上还要上班为由,主动结束了谈话。
两人并行至酒吧门口,柳昆卉情绪很高,也不知是重逢旧友太高兴了还是酒劲上来了,嘴里还在一个劲地念叨要高远去他家作客。他说自己是开车来的,坚持要送高远回家。
高远依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便以酒后不能开车为由,叫他赶紧找代驾回自己家去。而柳昆卉毫不在意,嚷嚷道:“才喝这么一点,没事!而且这种时候,又不是年节,没人会查的!”
高远意识到,这里是安平,不是大港,确实“没人会查的”。况且柳昆卉又有个做公安局长的二舅,就是被查到,也不会怎样。
最后高远还是坚持不肯坐柳昆卉的车,柳昆卉只好在把他送上一辆出租车后悻悻然独自驾车离去。
他心里向老天爷祈祷柳昆卉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不然就更没人帮忙解决李元的问题了。
柳昆卉办事还挺麻利。第二天下午,临近天黑的时候,高远就接到柳的电话,叫他去某拘留所领人。他连忙跑出去找了个取了几千块钱,打车赶了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位置偏僻的拘留所,柳昆卉送佛送到西,亲自在门口把他领了进去。高远也是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犯事的人不是自己,却也感到莫名畏惧。柳昆卉上前跟负责办理手续的人讲了几句,对方就内线联系同事叫把人带出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李元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领着过来了,后面还跟了位也穿着警服、身材壮实的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