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昆卉正在兴头上,讲得眉飞色舞,好像他自己也在警察队伍中参与全程了似的。高远听着,只觉得这事太不寻常。“说自己吸白色子弹上瘾的人其实就是心理作用吧?哪可能吸几包空气就上瘾了的”他说。
“可是警察那儿确实有几个人都是只吸过白色子弹然后就上瘾了呀”柳昆卉说。
“这就奇了”高远若有所思道。
“啊,说起来,你那个朋友身世也怪可怜的他爹妈当年就是毒贩子,如今他还能帮着警察抓毒贩,这心理素质挺过硬啊。”柳昆卉感慨道。
高远一愣:“你——也知道他这些事情了?”
“嗯,二舅办案的时候顺手在户籍网里查了一下他的家庭背景,结果发现他爸妈二十多年前都因为贩毒被枪毙了。你说都有孩子了还干伤天害理的事儿,这两口子哪配为人父母!”柳昆卉初为人父,最听不得这种事。
“什么?!”高远惊叫出声,“他爸妈都被枪毙了?”他抓住高远的胳膊,连声问道:”你确定?”
“确定啊,二舅亲口跟我说的!呃,按说他也不该告诉我,只是因为是我去求他放的人,而且这个事挺玄乎的,所以他见到我就顺口说了一下了。”柳昆卉解释道,“小高啊,我看你对他——好像并不太了解啊”
高远放开了柳昆卉,没有作声。
“你怎么啦?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他可能怕丢人,就不愿意跟你说吧。”柳昆卉见他情绪低落,连忙宽慰他。
“我只是在想,人呐,一辈子,真的能有所谓交心的朋友吗?”高远面无表情地说。
柳昆卉闻言也是一愣,幸亏这时妻子从厨房出来,招呼他们说可以吃饭了。
也亏得有柳太太在场,席间的气氛尚算活跃,两人没再谈到任何不愉快的话题。高远默默看着和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女性坐在一起的柳昆卉,愈发感觉这个人很陌生。再加上他心里有事,饭菜食不知味。吃完了饭又勉强坐了片刻,他就告别了夫妻俩,匆匆离开了。
这天正好是星期六。高远凭着模糊的记忆,指挥出租车司机绕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二叔家楼下。
这是一栋年久失修的低层建筑,比他上一次来更加破败。二叔二婶都是普通工人,独生子又不争气,一家人混得不怎么样,只能一直住在这种老房子里。
事发突然,高远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直接上楼去敲门。
出来应门的是二婶。冷不丁见到大侄子的脸,二婶十分惊讶,惊讶过后马上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哟,这不是小高么,你来我们这儿有何贵干啊?”
高远没工夫搭理她,随口问了她好后,就说要找小杰,问他在不在家。
听他说要找自己儿子,二婶更奇了:“这么多年都没听说你找过他,现在来找他干什么?”
不等高远回话,小杰正从屋里过来:“谁啊?谁来了?”
“喏,你大哥来了!说要找你!”二婶疑惑地打量着两兄弟。
小杰一见是堂兄,马上紧张起来,凑到高远身边小声说:“哥,那回你不是说钱不用我还了么”
见二婶还在,高远只得也压低声音对他说:“我不是来让你还钱,我是想问你小赵的事。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是不是跟他买过东西?”
小杰一听,登时更紧张了,连忙拉高远往门外走:“咱们出去说”
二婶在后边嚷嚷:“你俩还有什么悄悄话呀要避着我才能说!”
“哎就跟你没关系!”小杰随手关上了门。
两人站在充满霉味的阴暗楼梯间,高远催他快说。
“你说小赵——是哪个小赵?”小杰还想打马虎眼。
“别装了,你一听这名字就拉我出来,还不是怕你妈知道!”高远单刀直入:“你说——你那天问我借钱,是不是用来跟小赵买毒品?!”
小杰慌了:“我我我没有买毒品!没有!真的!我就买了几个气球气球——对身体没伤害,不算毒品的!”
高远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就中了,摇头叹息:“你也马上奔三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舍了脸借六百块就为买几个破气球,你可真行。”]
小杰怯怯地哀求道:“哥,你可别告诉我爸妈”
高远皱眉:“我都懒得搭理你们。我今天也不是来教训你的,我来是想问你,你最近还见过李元么?”
“李元?”小杰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哦,就是那天在你家那人吧?我就那天带他去找了小赵,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高远闻言颇为失望。他随便叮嘱了小杰几句叫其好好做人的话,就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回程路上,高远才发觉自己在柳昆卉这个事上实在不近人情。本来就是他有求于人,人家帮忙把事办成了,他怎么也该主动请客吃个饭来表示一下谢意,结果他不仅没去请人,反倒去人家那里吃了顿现成的。然而一想到柳昆卉的妻子和孩子,他的心里又觉膈应。单就方才那短短几小时相处的时间,柳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