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明?那个银行家”秦淮咀嚼着这个消息,判断不出女人反常的行为是什么意图。
沈家和他半点交集都不曾有过,沈公明是出了名的清白廉政,和任何帮派势力不沾边,没有故意接近他的理由。
“拿来。”秦淮伸手,四儿立刻递上文件。
“出去吧。”
“是。”
他一目十行扫过纸上内容,标准大家闺秀的范本,或者说更出挑也不为过。
留美归来,文识、马术、射箭甚至连枪法都会,不如说更像个富家公子的兴趣特长。
他盯着年龄那一栏看,“18岁,小孩子一个。”
随手将文件扔到一旁桌上,他又阖上眼听雨假寐。
秦淮不知,沈公明的确没有故意接近他的理由,但沈筠有,动机分明。
她就是为他而来的。不为其他,就为了他的人。
第二日,天放了晴。宁城主街变得热闹,满街摊贩叫卖声,唯有屋檐偶尔落下积水,滴答滴答。
无雨,偶有微风。但去临镇的路被雨水浸过,泥泞不堪。
秦家大院每逢阴雨时日苏醒得早,吴叔一大早就领了医生去秦淮房里。
路过前院,正好遇到四儿端了盆凉水出来浇花。
“四儿,五爷怎么样了?”吴叔和一旁背药箱的老先生停下脚步。
四儿倒完了水,甩着手上的水珠,“毛巾热敷了一会儿,好多了。”
吴叔“嗯”了一声,带着老医生进了房。
秦淮的房间处处给人低沉厚重的感觉,所有器具皆是深色。屋外没有阳光,窗户紧闭,他躺在檀木床上,和阴影融为一体。
“五爷,陈老来了。”吴叔一进屋就对床上的人说道。
“过来吧。”声音暗哑,还带着粗砾感,有一分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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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是秦老太爷的医师,不过大多时候是给秦淮看腿。
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秦淮的情况。两边膝盖盖着叠成方块的白色毛巾,摸了摸温度褪的差不多,陈老直接将它们拿开,露出底下伤痕横亘的双腿。
修长的两条腿上,膝盖的地方各有一条粗长丑陋的疤痕,尤其是右腿比左腿伤痕的范围更大。
陈老手指在那膝盖上按了按,问道:“有感觉吗?”
“除了冷没有其他感觉。”秦淮道。
“还不打算去治吗,上海进了一批新的治疗设备,如果做手术,成功率挺大。”陈老打开药箱,铺开他的针包。
秦淮闭着眼,无念无想,“不打算。”
陈老叹了口气,无奈给他施针。每逢这种阴雨天,就会寒气侵体,照成双腿疼痛。只要手术了,做复健就能恢复七七八八,又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等会儿,让四儿继续热敷。”陈老对着吴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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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吴叔转身出去找四儿。
陈老转回头,一针一针往穴位里扎,满脸皱纹,两鬓白发的脸上挂着忧愁。“晚点好些了,老先生让你过去一趟。”
秦淮睁开眼,“爷爷有什么事?”
“没说,就让你过去找他,有事告诉你。”陈老摇着头,他心里有猜测,但不想说。
“知道了。”
午后,出了太阳。
秦淮双腿恢复成不痛不痒的状态,由吴叔和四儿推他出门。
这宁城有有两个秦家,东边一个西边一个。秦淮住东边,秦老太爷住西边。
没有要事,秦淮不会去西边。每次去,一踏进门他眼前就会浮现出十年前,满是血红的那一幕幕,让他心脏剧烈的颤抖,被愤怒所吞噬。
这么多年过去,他才能表面上佯装无事。装作不恨不痛,太难了。深入骨髓的伤痛就像梦魇缠着他,无法忘却。
秦淮克制着情绪,看着四周的行人。平淡的生活,低廉的幸福。
四儿推着轮椅,小心避开地上水洼。忽然,斜刺里跑出个鹅黄色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
“嘿,你们好。”及膝的洋装,暴露的小腿,不过一日,他们没有失忆。
秦淮、吴叔、四儿:“”
四儿推着轮椅要绕过她,又被挡住。
“等等,我有话要说。”沈筠伸出拳头,在秦淮身前打开,手心躺着一枚银色硬币。“我说过会还的。”
秦淮看着那一大洋,不打算伸手。“不必了。”
男人穿的一身长袍,暗沉又素雅,岁月貌似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除了他周身不怒自威的气势,经过时光沉淀,收放自如。
“要的。”沈筠心知这是个油盐不进的,将大洋给了四儿。
四儿想着收了这女人就能不挡道了,直接就接过去了。
“好了,现在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了。那么我们认识一下吧。”
沈筠一番话让四儿想动手,这女的太嚣张了!
“请问贵姓?”她只看向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