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灿烂的阳光能驱散大多数黑夜带给人的负面影响——除了黑眼圈。
“你留在船上吧。”看胡子小心翼翼地把船停到大厦边上,严盛状似随意地开口。
引擎在大楼两米开外就被关闭,船身随着惯性继续往前,船舷外捆着的一圈轮胎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碰撞时只发出了轻微钝响。
这栋大楼外墙被刻意塑造出装饰性的凹凸起伏,每隔一段距离还连着金属支架。虽然不知道它原本设计上有什么用,现在倒是正好用来给他们绑缆绳。
“真不用我一起去?”胡子的双手终于离开舵盘。
今天这栋大楼是他们一早起来就反复估量过的,它和都新广场有一段距离,位于市中心摩天大楼群的边缘。它足够高,水上部分也有五层;周围又足够开阔——靠得近的建筑物基本上都被淹在了水下面,极少数露出水面的也只有个屋顶或者广告牌。
严盛原本是打算开小船过去的,但是后来一想开小船还得留人下来守着船,反而增加了麻烦。昨晚他们开着顶灯在水上过了一夜,开船时的引擎声又不小,假设摩天楼群里真有幸存者,那只要他们不聋不瞎,就早该都知道这艘船的存在了。
“啊,总得留个战斗力在船上,万一有人来呢?”严盛整理着背包,发现他小姑不但按他所说在水壶兜上面加了两条带子方便插斧子,还顺手把背包边角磨损的部位给补好了,她甚至用不知道哪里剪下来的厚帆布给斧子头上缝了个套,以免钢刃意外伤人。
背包现在大致还是空的,就装了点绳索、手套、袋子等常用物品,此外严盛腰上仍旧绑着他的工具包,包带上除常规工具外还挂了手电筒和对讲机。
离船人员除了他之外还有舒茗和刘安琪,剪了一头短发的姑娘看起来英姿飒爽,直白地说有些东西还是女人自己去找比较好。
严盛也没有阻止,只是多问了一句台球杆当武器够不够。
舒茗这次除了背包之外也带了武器,先前在萝寿山安置点弄到的铁管被他扣在腰上,希望待会行动的时候不会碍手碍脚。
如今的水位线位于某个楼层的三分之二处,严盛选择攀着外墙往上爬一点,直接打碎玻璃窗从上面那层进去。
没了玻璃的遮挡,严盛跟着阳光踏进室内,第一脚下去就皱起眉头。
这是一个非常“脏乱”的房间。
复数的办公桌、电脑、柜子、复印机和躺倒的椅子盆栽眼前的一切都彰显出这里应该是一个办公室。如今各种办公用品已经散落一地,纸张和簿册堆积在墙角糊在了一起,从地砖到墙壁,所有一切都被裹上了一层泥!
没错,不是太久没人打扫落下的灰尘,而是泥!
黄褐色的泥土附在周围的所有东西上,严盛用手指拭过歪斜的办公桌表面,果然在指腹留下了一层细土。
“严盛?”对讲机里传出胡子的声音,估计是看他进了房子之后没下一步动作所以发出询问:“楼里有什么问题吗?说话。”
“没什么,我马上好。”他简单回了一句。
在凹凸不平的外墙上爬个半层楼并没有什么难度,但严盛还是从包里翻出绳子,拴在窗外的一根金属栏杆上。他双手抓着栏杆用力掰了几下确定足够牢固,然后才把绳子另一头抛下去。
舒茗和刘安琪先后顺着绳子爬上来。
严盛扶着窗框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就在感觉到触感异样的时候收回手,接触窗框的手心里留下了一片深褐色痕迹。
他的视线从窗框转移到墙壁、地面、天花板视线可及的地方都被泥尘覆盖着,立面和天顶的还算好,浅色地砖上却足有薄薄一层的细土覆盖着!分布并不均匀的泥土在最薄的地方还能露出浅色的地砖,除了窗边几个严盛自己的脚印之外没有任何活物侵入的迹象。
最近的墙角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土堆”,严盛在手里掂了掂用来打碎玻璃的斧子,走过去戳了两下。表层的泥土之下是白生生的硬物,一部分像石膏般纹丝不动,一部分却在斧子的重量下塌陷。
他能认出那是被彻底浸泡后再阴干的纸张——边缘干脆得一碰就碎,里面却还烂糟糟的。
“这是家公司?”刘安琪在爬上来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蹭到一手泥,边拍打着边环顾四周:“这里被水淹过?”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严盛踢倒一个字纸篓,里面泼出一小摊浑浊粘稠的泥浆水。“被水泡过的办公室应该不会再剩下什么了,希望这楼里还有小旅馆或者快捷酒店之类的。”
“楼里暂时没什么危险,我们准备去其他房间看看。”严盛看到舒茗也爬了上来,拿起对讲机说了一句就要往大门走。
“等等。”刘安琪却突然叫住他,在严盛疑问的回头中快速把这办公室转了一圈,并打开仅有的几扇门一一观望。
“当心”
“啊,果然有!”短发姑娘将最后这扇门彻底打开,还往边上挪了一步让其他人都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这是个茶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