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明走到家门口,先把耳朵贴在冬天里冰冷的铁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英语的嘈杂摇滚之中,夹杂着严春诚和别的两个女人的笑声。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本来严冬明和严春诚说的是要开组织上的会议,还安慰了他哥说不会有什么事。严春诚大概想不到严冬明这么快就回来了,要不然现在不会还抱着女人笑。不过这也只是严冬明自己对于哥哥的幻想,实际上严春诚不会为了他的怒火就取消自己的娱乐项目。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组织给的。他们的妈妈也是那些卖淫女之一,但是因为长得漂亮被组织里一个上层看中,从而高攀上了关系。这栋房子是六年前由还活着的严冬明的爸爸买下来送给他们的妈妈的,那时候他们兄弟俩还在边上学边在组织底层做事,然后四年前,他们妈妈肺癌死了,这栋房子就过渡到了严冬明的手里。他们的妈妈不喜欢严春诚这个儿子。可严冬明喜欢严春诚,想着反正房子是两层公寓房打通的,无论如何也把严春诚给带了进来。
严冬明从来没有后悔过,不管严春诚多少次带着男人女人回来,不管多少次严春诚向他怒吼,严冬明都从来没有后悔过。严冬明经常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只是知道自己爱严春诚,这是他自己的事。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
他的耳朵还贴着铁门,冻得有些疼。里面的人声停了一下,气氛骤变,然后又重新闹起来。
严冬明这才把门打开,一副无事的样子走进去。严春诚坐在正对大门的客厅长沙发上,腿上坐着一个穿着小洋裙的女男人。
“哥。”
“冬明,回来了。”严春诚招呼着,微笑的嘴角边挂着红唇印,桃花眼弯弯,灰蓝色的眼睛亮亮的。他哥哥的白衬衫开了大半,露出胸口大片的纹身,那男人涂着酒红色指甲的手伸进去摸着,叫他好羡慕。
“哥。”严冬明的眉头皱起来,但隐忍地不发更多声。
严春诚也不理他,握住腿上男人的手腕,然后用那手转而摸上了自己垂到鼻前的白色长发,用男人的手替自己将碍眼的头发向后抓去。严春诚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异常的光芒:“喜欢疼痛吗?”
那男人笑着摇了摇头。
严春诚表情一下子从一种少年般的纯真变为野兽般的凶恶:“你来找我,不就是喜欢我给你的东西吗?你喜欢痛,否则你来找我干什么?”严春诚突然换了法语,冷笑,说了些严冬明没能全听懂的话。
女装的男人还是笑着,轻轻也用法语在严春诚耳边讲了几句。严春诚听了之后表情变得更狰狞了,极其愤怒,一下子把腿上的男人摔在地上,甚至还想要过去踩几脚。
“春诚哥,收收。”严冬明赶紧出声,走过来拉住了要动手的严春诚。
“严冬明!你他妈敢拦我!”严春诚皱起的浅棕色眉毛在白发的间隙中露出来一点。严冬明又转过头去。
女装男坐在地上,看着他们两个笑,又用法语说了几句。严春诚听了更加愤怒了,用法语大声叫骂着,几乎要挣脱严冬明的控制。
“严春诚!”严冬明头疼,大吼,“你还记得你上次干了什么吗,你打算再犯吗!给我控制住自己!放人家走!”
严春诚猛地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突然乖巧了下来,只是身体还僵着,没有改变动作。
女装男哈哈大笑,这次她说的话严冬明听懂了:“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你就不过是个嚣张的乖小孩,都靠你弟弟。”说完便站起来,轻轻松松走了。
严春诚愣愣地看着女装男离开,也被严冬明放开了。他看了一眼自己被严冬明掐红的手臂,简直要气极反笑。都他妈的狗东西。
“哥。”严冬明讨好地低低叫着。
严春诚一下子气得脸都红了,他跳开来,大吼着:“谁他妈是你哥!?”
严冬明头疼得直叹气,软软地劝着暴怒的严春诚:“哥别想了,你要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给你找,何必找一个这样的,你知道你一向玩不来这种类型的。”
他嘴唇紧紧地抿起来,盯着严春诚嘴角的唇印发呆。
严春诚被那个法国男人踩了死穴,还在气头上完全无法冷静,根本不想理会严冬明,只是环着胸在原地不停舔嘴唇。
“你把唇印擦擦吧。”
“哈?”
“我帮你擦。”严冬明说着就走近他哥,要去擦掉那个刺眼的口红印。
“不用你擦!”严春诚赶忙就抬起手用白衬衫的袖口去擦自己的嘴角,只是把那附近都弄成了乱糟糟的一片红。他赶忙又喊:“你别过来!”
“为什么?”
严春诚低下头咒骂了几句,又后退了几步,靠上了布艺沙发。现在他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