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雨,然而气氛却没有变得沉重,马路上还是车水马龙,高三要离校,而离校的高一高二赶着高三的脚后跟返校,两处人潮撞个正着,路况很是不乐观,塞得满满当当,颇为热闹。
从此再也不用在牢笼里数着手指过日子了,这个被学生戏称为“市直第二高级监狱”的地方,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谢风拉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校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雨帘密集,二高不算宏伟的校门在雨中显出一分别样的肃穆。
人潮拥挤,隐约还能看到刻着校训的大石头已经被水淋湿,红色的大字却更加清晰“完善自我,追求卓越。”
要走了,这每天都能看到的校训居然陌生起来。
老爸的车停在后门口,人比较少,他转头拉着箱子挤进人群,往前走去。
谢风找到自家的车,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坐上副驾驶。
老爸看见了他半湿的头发,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道,“没带伞?”
谢风关上车门,抓了抓头发,“嗯,反正也该洗了。”
车子缓缓驶出车位,老爸看着前方,打着方向盘,走上大路,“累不累?”
谢风想靠到椅背上,突然想到头发还是湿的,又直起身,“还好,没什么累的,就是做题。”
老爸笑了一下,“你靠吧,你一上车,车就湿完了,不差你那点水了。”
谢风乐了,顺手把旁边的小抽屉打开,把手机拿出来玩——他上学不带手机,一般都放家里,如果是老爸来接他,就会记得把他手机拿到车上,要是老妈,估计就不会记得了。
老爸开车不爱说话,像个初学者似的谨慎,谢风没打扰他,往后靠,拿了手机打开QQ,就看到置顶的对话框——安嘉的专属位置,显示两条未读消息,谢风点开。
是安嘉十几分钟以前发来的两句“走了吗?”“找到你爸爸了吗?”
谢风几乎能想象出安嘉说这话的表情,一定是又关切又让人窝心,他笑了笑,手上飞快打字,“我走了,你呢?”
安嘉一直拿着手机,却没干什么事,一直锁屏再划开,再锁屏再划开,一直在等谢风的消息。
他又想谢风没有拿手机,说不定要到家了才能看到消息。他把手机关了,不一会儿又忍不住拿到手上,两天都没见了,考试时一心做题倒没多大感受,考试一结束,思念就翻涌上来。
实在想的慌,他不禁想谢风会不会用别人的手机和他联系呢?
他正发呆的时候“叮咚”一声,有消息进来,引得开车的老妈都往他这看了一眼,安嘉注意到她往这边看了,就悄悄把手机开了静音。
郑晓琴皱着眉转头看着路况,刚才安嘉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余光里儿子那一点坐立不安和手机响时的那一点欣喜,都让她心里一痛,她当然知道那是谁发来的。
那种小心翼翼、藏也藏不住的喜欢,多么美好。
但有多美好,就有多残酷。
她这么想着。
两人聊了一路,也不知道整天就两天没见面哪有那么多话说,可能恋爱就是“谈”出来的吧,不论说什么,有没有意义,只要是那个人就行,哪怕在一起发一天的呆也是甜的。
老爸把谢风送到家,就又去单位了,他本里就是借职务之便、又听说东西太多一个人拿不回来去他放学的,这时要回去工作的。
谢风把热水器打开,收拾着一行李箱的书,手机放到一边,有安嘉的消息进来他才拿起来看一眼,回复他。
他整理东西喜欢把东西都铺出来,再一点一点收拾,富贵又来他身边对着一地的书嗅嗅闻闻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窝到谢风身边看着他整理。
谢风揉揉他狗头,坐在地毯上,把那么多的课本,笔记,资料,试卷,又一本本,一页页地翻过去,他翻到某张试卷,他记得这是休温书假前的那天上午,丁老师还在讲的,当时还没讲完。
再也没有机会把它讲完了吧?
还有那些没有弄懂的题,就算想再问问老师,也没有机会了吧?
真的不用再周日下午赶着人满为患的公交去学校了吗?
再不会从爸妈的手机上看到老高每次返校前都要叮嘱一遍的,“不要让孩子带手机去学校”的校训通了吧?
心里突然就有点难过。
也不会和常诚在操场上散步、斗嘴,看他说不过自己的样子,还有他和孔歌没天上演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小剧场,还有白欣,再也见不到她带领着姐妹们在教室里追着陈凛打他的英姿了,陈凛笑着,和他们打打闹闹,陈然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时不时还补一刀……
这些鲜活的记忆似乎还在昨天啊,怎么就突然见不到了。
还有安嘉。
那些记载着两人“罪行”的楼梯间,开满八重樱的校道,风声烈烈的天台,都留在了记忆里。
他一想到这个就有点想要流泪的冲动。
天色渐暗,他听到电话响才猛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