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得选,谁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
两名御医:“皇上勿要过多忧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顺利诞下小皇子。”
陆满庭扣着苏吟儿腰腹的手猛地收紧,幽邃的眸光微寒,许久没有说话。只是这以后,命风离找来了许多医书。
苏吟儿从雕花的红花梨拔步床上醒来。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被疼爱怜惜了一整夜的脸儿簇着桃花般的浓艳,微肿的唇儿红艳艳的,泛着诱i人的光泽,唯有那双红肿的美目空洞洞的,不复往日的神采。
这是一间别致的女子闺房。
红色的轻纱拂过月门上的雕花牡丹,旁侧的置物架上勾着一间黄绿色相见的纱裙;窗边的长方形桌案上摆着一副未画完的山水青丹,被蜀风掀开纸末,淡雅的墨香萦绕,散了满室。
西北角的古铜色梳妆台上,绿色的翡翠镯子,血红色掉珍珠的耳坠、金色的彩珠步摇零零当当,都是她最钟爱的款式。
苏府?她从前住过的苏府?
她掀开薄裘,护着腹部缓缓起身。莲白玉足上的金色锁链随着人儿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那灼人的斑斑红紫更是魅i惑。
许是听到她起身的动静,一颗雀跃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娘娘!”
洋桃将手里的果盘极快地放在矮几上,冲着苏吟儿奔过来,环住她,泣不成声。
“娘娘,奴婢终于见到您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您”
不远处,清秋也跟了进来,站在月门边上,悄悄抹眼泪。
苏吟儿木然的眸微微流转。她伸出如玉的指尖,在洋桃的背后顿了顿,似要揽住对方,须臾,颓废地垂下。洋桃哭够了,拉着清秋齐齐跪下。
“奴婢知道自个有错,不奢望娘娘原谅,只求娘娘不要赶我们走,许我们留下来照顾您!”
苏吟儿哀伤的长睫轻眨,极淡地“嗯”了一声,两个丫鬟立即欣喜地拥住她,给她梳洗打扮。
苏吟儿端坐在软凳上,古铜色的镜中映照出娇美的容颜。
芙蓉面、柳叶眉、眉间朱砂痣、唇间一抹红,偏这样的美人儿,粉颊上无半分的笑意,似一个破碎的玉娃娃。
她纤细皓白的脚腕上套着一根金色的锁链,细细的,不重,伤不着她,却也让她走不远,更逃不掉。柔软的里裤和粉色的襦裙是陆满庭走之前亲手穿上的。
夏日的云裳清凉,鹅黄色的薄纱披在纤薄的香肩上,露出雪肤颈项上的痴痴红痕。
清秋红着耳尖,取了香粉替她遮饰。
无论两个丫鬟怎么逗笑、怎么提及往事,苏吟儿都没甚表情,静静地端坐着。
洋桃叹一口气,在她跟前蹲下来,声音不免暗哑了几分。
“娘娘,您何苦这般折磨自己?您应该晓得,皇上不会放您走的。您是他的命根子,为了您,他可以不顾一切。当初他以为您落水时,差点就疯了,在护城河泡了整整”
“洋桃!”
清秋拉了洋桃一把,示意洋桃仔细看。
苏吟儿神色如常,水润的眸静静地凝视着前方,那双交叠的手却紧扣着,硬生生将自个白嫩的手背挖出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她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继续用力深挖着,直到洋桃费劲将她的手指掰开,她才低眸,茫然地看着血肉外翻的手背。
洋桃“哇”地一声哭出来,撩开缀着珍珠的帘幔,冲到外面的院子里。
苏吟儿生病了。
她没什么力气,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渐渐的,就连每日的用膳也少了;她极少说话,更不会笑,似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看见陆满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多一些,常常痛苦地瞪着他。
她会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庭院里葱郁的胡杨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御医来瞧过,说她身子没毛病,应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据说皇上听到的时候,气得一掌劈断了庭院里的百年大树,更掀翻了龙案上的数百张奏折。
满堂的文武百官,愣是硬生生扛着威压,无一人敢啃一声。
帝后居住的行宫已在修建,就在军营的西南方,推开窗就能瞧见斜对面的漠北河和茂盛的漠北林,是一处风景极佳的风水宝地。
皇上说了,要等皇后诞下小皇子、身子利郎些了,才会班师回京。
这日,苏吟儿照常坐在雕花窗前,望着窗外发呆。洋桃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从胡杨树顶端洒下来的斑驳光影。
洋桃跑到院子里,指着胡杨树左边倒数第二根树枝。
“娘娘,您四年前可皮了,时常一个人偷摸爬上树,就踩在这个树丫上。那个时候,您可喜欢皇上呢,每天都要趴在高墙上瞧他好几回,整个军营无人不知呢!”
庭院的高墙外面,黄沙漫漫,军营里的将士在沙场上来回奔跑,cao练的声音此起彼伏。
高台上,陆满庭穿着金甲负手站在高处,气势威严地检阅将士们的训练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