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仪经常对他说,其他人都靠不住,只有郭家是他未来的靠山,郭家会全力支持他,他也只该信重郭家的人……得知伴读名单里一个姓郭的都没有后,郭小仪心态崩了。
「二弟不必介怀,你看我身边的姜家人,不也只有彦川一个?」
听到这话谢晟停下来,见到旁边的姜彦川朝自己露出微笑,不禁无奈:「你那能一样吗?姜家是只有彦川这个适龄独苗,郭家连着旁支加起来得有十来个了。」
大户人家讲究多子多福,又不是养不起,像姜家这样人丁凋零的才是朝中罕见的事。
「此话当真?」
姜彦川颔首:「堂兄比臣大上许多,再没有旁人了,也是臣的福
气,赶上了给殿下当伴读的福气。」
谢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听见弟弟问:「淑妃娘娘不和你说家里的事吗?」
「说得不多,说起来提到的也是姥姥、姥爷和彦川。」
姜娴有心培养两个同龄孩子的感情,所以在简单观察过彦川没被养歪后,就不时在昭儿面前提到他在宫外的「小舅舅」,使得二人初次的正式见面就充满亲切感。
但,也仅仅是亲切感。
强扭的瓜不甜,姜娴严抓教育,却对昭儿的交友放之任之,不强迫他立刻对小舅舅推心置腹,让他自己拿主意--如果处不来,便当普通伴读一起进学,不必特意深交。
如今谢昭见到传说中的「小舅舅」,目光里也是带着三分审视的,上午的课没看出来他有几斤几两,但起码不惹人反感,说体己话便不避着他。
知子莫若母,姜娴知道自己这儿子对谁都带笑,心中很有自己的主意,并不会轻易受人影响,她说太多反而不好。
「也难怪,家中的事情乏善可陈,往宫中传递书信也着实不易,有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作为姜家独子,彦川出生得很是时候,在宫中得宠的姐姐不吝于对娘家施以援手,他没少过吃穿,启蒙先生和书本一应俱全,爹娘对他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学习要勤勉,二是心思主意要正。在清正家风的培养之下,他小小年纪就养出了竹子般清刚正直,又不失谦逊柔和的气质:「娘娘虽然说得不多,但经常赐下赏赐,对爹娘顾念周全,对臣更多有招拂。」
「母妃向来孝顺,办事又周到妥贴,学识渊博不输男儿。」
「如果淑妃娘娘是男儿,姜家的衣钵就轮不到臣继承了。」
不过那三瓜两枣也没什么好继承的。
原本姜家祖上和姜恪当官多年的俸禄还剩下点儿,先是给原主治病花费了一笔,姜娴要进京选秀,家里又砸锅卖铁的给她出盘缠和进宫后安身立命的银子,更是所剩无几,只能继承他爹的两袖清风和浩然正气,正好一家全靠吃西北风过日子。
谢昭听得津津有味,他就爱听别人夸他的母妃。
凑巧了,姜彦川就是个潜在姐控。
于是两人对上暗号,一见如故,相见而恨晚。
二人谈兴刚起,上书房的先生何夫子便走了进来。
他轻咳一声,众人便自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何夫子见状悬起的心落回原地,他就怕这俩尊贵又特殊的学生会不服管教。上午的课是摸底课,试探学生基础打得如何,再细教。
当然,主要是看两位皇子。
伴读都得跟着皇子的进度来。
于是何夫子考校起了两位皇子学得如何,这一摸底,发现二皇子写得一手好字,基础扎实,对他提出来的文章倒背如流,而大皇子……
何夫子问了又问,却惊然发觉,怎么也摸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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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子是真震惊了。
他知道皇子去上书房之前,也不可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
何夫子也晓得娘娘暗地里较劲,可能会给儿子提前启蒙,皇帝也是个藏不住好事的性子,他经常跟大臣故作矜持地炫耀儿子求知若渴,经常缠着他问文章的内容。
结果两位皇子都很让他惊喜。
因为还没看他们做过文章,聪颖与否暂时看不出来,但从写的字和背的书来看,绝对是坐得住也勤勉的,没有先生不喜欢用功的学生。他在课堂上很绷得住,没过多的夸奖二人,怕因骄生惰,回去却跟夫人大力夸赞了两位皇子。
「皇子勤奋不是很正常?」
他夫人纳闷之余,调侃道:「须溜拍马得到正主儿跟前说,跟我说有什么用。」
「儿女出息看运道,愚昧懒散的王爷以前不也常有?康德王就有听到读书声就犯头疼的毛病,原本我是不想进宫的,现在倒有几分意思。」
何夫子没说的是,历朝历代,岂又少了不学无术的昏君?
这话大逆不道,也有违他忠君之道,所以将后半句咽了下去。给皇子当先生并非好差事,不仅罚不得学生,还要小心别得罪学生,就连只配给皇子代为受过的伴读,有一部份家世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一天下来,他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