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办公室里只有祁林婉霏一个人对着闪烁的萤幕凝视出神,这间坐落于都心二十八层楼高的宽敞空间是她城堡的核心,深灰色和浅灰色的地毯在宽广的室内地板交织出无数个尖锐的稜角图案,雪白油漆墙面上简单得掛着几帧国际证书与得奖奖章,强烈的白炽色灯光照下为本来就冰冷的办公室更增几分寒意。两公尺宽的办公桌和桌上的长型萤幕在祁林婉霏和外面的世界中间围出一道高墙,高墙后面没有人敢进来,他也像孤高的冰雪女王一样居高临下傲视着他的臣民。
嘟……嘟……
桌上电话在静謐的办公室响起将他的注意力拉出萤幕。
「喂。」
「祁总,刘医师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秘书的声音。
「请他进来。」
「好的。」秘书恭敬的掛上电话。祁太太的双眼又回到原本的萤幕上,画面正在播放的是祁恩第一次去海边玩水被螃蟹吓得又叫又跳的可爱画面,我的祁恩……敲门声再次将祁太太拉回现实,他清了清喉咙说道:
「进来。」
「打扰了。」刘光耀恭谨得打开门,这间办公室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呢。他在心里感叹着,就像他眼前的妇人,像个冰冷的幽灵。
「坐。」祁太太示意他坐在自己眼前的木製四脚椅上。
刘光耀缓缓地拉开椅子坐定,放着笔记本的公事包端正的躺在他的膝盖上。
「那孩子说什么了吗?」祁太太摘下银边眼镜,揉着酸涩的双眼。
「她提到了两个人,林洋泰和陈筱淳。」刘光耀答道。
「恩,我调查过那两个人,应该都是忌妒祁恩优秀的孩子。他们怎么了?」祁太太的眼中有一丝不稳定的光芒。
「张小姐没有说这两个人跟祁恩的意外有什么直接的关係,但似乎因为一些事情让祁恩吃了苦头。」刘光耀解释着。
「什么事情?」瞇细双眼的祁林婉霏额上的眉间纹像刀凿的一样深刻。
刘光耀拿出手提包内的笔记本,鉅细靡遗地将张书敏那天说的告白、同学排挤和cao场摔倒的事全部说给祁太太听。祁林婉霏听到最后用手揉开深皱的眉头,下了结论:
「祁恩的死绝对不是意外。」连说出这句话内心都在颤抖的她感到悲痛莫名。
「那孩子一定知道什么,你要问出来。」祁林婉霏再度冷漠的开口。
「阿姨,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祁恩离开了,我希望您可以正视这个事实,就算追查出什么也只是不停的挖开伤口活在痛苦中而已。」刘光耀试图说服祈太太,而说着这些话的同时脑子里也闪过了张书敏苍白的脸上好像掛着从没有乾过的泪痕。她也跟姨母一样在自己的身边筑起一道看不见的高墙,然后用冷漠开挖了护城的沟渠再用眼泪把渠道注满。
「你懂什么!」祁太太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大吼了一声:「你知道一个母亲失去儿女的痛苦吗?我到现在都还能听到小恩在跟我求救,她在死前一定很害怕……一定很伤心……」至此祁林婉霏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她背过身去,不再面对刘光耀这个外甥,一直到他情绪平復,过了良久她才幽幽地开口:
「如果你还想在你那个宝贝的海边小屋好好执业,就去把那女孩知道的一切全部挖出来,否则不要怪阿姨无情。」
听到祁太太的威胁,刘光耀神色一凛便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就默默地退出了祁林婉霏的城堡。房门关上的那瞬间,祁太太像洩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瘫在皮椅上,思绪飘到好久好久以前……
祁恩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就在他撒手人寰的时候留下祁恩和她这对孤儿寡母独自扛下祁家庞大的家业。为了守护先夫一手建立的王国也为了给祁恩幸福稳定的未来,祁林婉霏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他吃在公司也睡在公司,搭飞机像在搭计程车一样来来去去的过了好几个寒暑。而祁恩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她没有埋怨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母亲,她听话的照着妈妈所有的安排:学钢琴、学画画、学心算……学所有她那个年纪可以学的东西。难得见到母亲的日子她会帮她按摩、问她好不好甚至会燉补汤给她喝,她是一个这么贴心善良的孩子却在某一天突然凭空消失了。
那天下午祁林婉霏跟平常一样埋首于成堆的工作里面,从没想过接到的这通陌生来电会将她的下半辈子直拉入地狱十八层。
「您好,请问……请问是祁恩妈妈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呼吸急促,隔着话筒她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紧张的喘息。当下只是疑心祁恩怎么了吗?
「我是,请问哪里?有什么事吗?」祁太太像平常一样回答。
「我这边是c高中的辅导室,令嬡……令嬡不慎坠楼了,我们已经报警处理了,请您也立刻到学校来。」电话那端语气的紧张感似乎到达了顶点。
坠楼?这个人在说什么?诈骗电话吗?祁林婉霏的脑子飞快的运转,想了成千成百个方法分析这个资讯。
「请你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