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姜鸾准备的两壶好酒，金壶里放的是他惯常喝的边关烈酒‘回命酒’，玉壶里放的是谢澜喜爱的宫廷淡酒‘满庭芳’。

    薛夺被口水呛了一下。

    裴显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天边一轮皎洁圆月，今夜有个好月色，光华明亮。

    卷云殿进门的明堂处燃烧着两根儿臂粗细的蜡烛，烛火明亮。

    “那么大的殿室，给他一个人住着是不太好，再调个人过来。谢澜呢？谢舍人也是外戚，让谢舍人和你家督帅凑合凑合，在卷云殿里同寝一夜，免得他们跑去外皇城值房那么远休息。”

    “东宫的卷云殿空着没人住。你家督帅是皇家外戚，毕竟是本宫曾经的小舅，不好怠慢了。让他住卷云殿吧。”

    “怎的安排我和谢舍人住一处。我和谢舍人不大能说到一处去。”

    “哎，是个好主意。”薛夺腾腾腾地亲自去找姜鸾讨酒。

    “前面就是卷云殿啦。薛二将军刚送了酒来，人还在里头，谢舍人等下会安排过来。督帅好生休息。”带路的禁卫退出去，关上了木门。

    他怕自己喝酒误事，不等皇太女夜入卷云殿，按部就班地执行他亲笔写下的，，他已经在卷云殿里拔剑砍了谢澜。

    长长的宫禁入住名单很快拟定，交给谢征和裴显看过，两边都没有异议，宴席场地的禁卫们入场，开始有秩序地带领朝廷诸臣和宗室皇亲们入住一夜。

    亲眼看着吧。

    他的心早已焚成灰烬了。

    确实个好主意。

    姜鸾想要的人就是谢澜，才会安排他和谢澜同住一室，由他亲自看顾着谢澜那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黑漆木案上放好了两壶酒，两个酒杯。薛

    是他之前猜测的结果，如今果然明晃晃地显露于面前，分毫不差。

    卷云殿是历代东宫太子妃的住处。

    裴显唇边噙着惯常的一抹淡笑。目送薛夺跑远，那丝浅淡的笑意越来越细微，终于在夜风里完全消散不见了。

    安排在东宫的卷云殿。

    他知道京里的文臣阴险，特意安排同寝的是一位政事上毫不相干的宗室子弟。

    他今夜特意没有佩剑入宫。

    敬酒三杯，由他亲自盯着谢舍人喝下去，万无一失。

    冷风吹过他的衣摆，正月里的夜风依旧萧瑟，刮在身上冰寒刺骨，他心里升腾灼烧的毒火烈焰却熊熊旺热。

    他位高权重，当面和谢澜对坐喝酒，他敬几杯，谢澜必须得陪着喝几杯。不止要喝，而且得干干净净地喝完，亮出杯底。

    他提前准备好了药，当面给了姜鸾，叮嘱她亲手放在玉壶里。

    皇太女自己都不在意，未来驸马的住处随随便便叫两个外戚住了，心大如海。他们这些臣下瞎在意个屁。

    和他同住的，果然是东宫舍人，谢澜。

    一杯下去，足以放倒大象。两杯下去，神志迷蒙，如坠梦中，手脚恢复动弹。三杯下去，药效激发，平日里不行的银枪蜡烛头喝了也行了。

    由他亲自写下九章奏对，姜鸾和他一条条细细地商议过，每个环节环环相扣，一步步顺理成章地推进，姜鸾提前准备好了酒，他提前准备好了药，薛夺亲自送酒过去，他亲自在卷云殿里盯着人。

    姜鸾才不管他把人安排到哪儿去了，随手一指东宫的空置院落。

    他冷冷地对自己道，亲手安排，亲眼看着，把那些不必要的嫉妒，愤怒，不甘，纠结，所有咬啮内心的毒火都引出来，把心里还没烧干净的地方早点烧成灰。烧得干干净净的，从此一了百了。

    看到名单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当着薛夺的面笑了笑，

    裴显从薛夺手里拿到名单，扫过自己的名字。

    两名禁卫来到近前，极客气恭谨地请他移步东宫卷云殿歇息。

    薛夺听见皇太女找他们督帅就眼皮子直跳，谨慎地往名单中段一指，“督帅的身份够了。安排的是两人一间，住的是督帅自己在外皇城的值房。”

    其他殿室都塞满了人，卷云殿为什么空着，刚才他跟谢征那边的几个将军商议了半天，特意把卷云殿空下来的。

    薛夺扶额领命去了。

宫禁安排名单，淋漓墨迹都还未干透。

    薛夺是他麾下的亲信，也知道谢澜调去东宫的事有些蹊跷。不知暗中什么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把谢澜从中书省硬调了出去。

    “卷云殿不太好吧……”薛夺才出声，姜鸾打断他的话，直接吩咐下来，

    “一年一度的上元夜，今夜太过热闹，睡不着。薛夺，你去找皇太女殿下，跟她讨几壶东宫珍藏的好酒，就搁在卷云殿里。裴某借着上元月色喝酒，过了今夜便是了。”

    薛夺在身边提议，“督帅别理这些京城耍嘴皮子的文官，等下进了卷云殿，不必理会谢舍人，督帅直接熄灯睡下便是。”

    药性是两种药混合着用的。一半助眠，一半起兴。

    “你家督帅被你安排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