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入了帐的人是自己,不会作假。
她藏在最深处、层层掩饰的心事也不会作假。
藏得越深,心意越真。她待他的真心,他已经看到了。
至于姜鸾嘴里说的那些,人生八苦,求不得苦,一年年的等不得除夕相伴之人,只怕都是故意混淆误导他的说辞,好叫他猜不出。
裴显的唇边带了笑,指腹轻拂过四季兰颤抖的长叶。
坐在值房里,他开始思索,去哪儿堵她呢。
亲兵就在这时匆匆敲门进来,附耳小声道,“宫外刚传来的消息,皇太女殿下去了兵马元帅府。人在书房。”
巧了。
裴显起身便往外走,
————
书房待了一下午,姜鸾还是没想好说辞。倒是把那盆新送来的兰草给浇了水,加了肥,把白墙上挂着的黑木强弓拿下来试了试,折腾了半天没拉开,原样挂回去了。
又去翻书架上的书。
拉拉杂杂,什么都有,兵书,史书,传记,乐府词赋。甚至连王相家的七郎前几年写得那卷京城脍炙人口的《上都怀古赋》都搁在书架上。
翻了翻,居然当真看过,还写了批注。
一看就是裴显的行草字,龙飞凤舞地批注了几行,
“长短嗟叹,尽在虚处。无一笔有利民生。可见清谈误国。”
姜鸾笑得肚子疼。他上辈子独揽相位时,人就极厌恶玄学清谈。朝野名声响亮的几个清谈玄学大家,从他手里没一个能捞到官职做的。
这辈子虽说没有坐在相位了,脾气性情没改,还是一贯地不待见。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稳健脚步声。
姜鸾闪电般把王七郎的那卷批注过的《上都怀古赋》塞回书架去了。
站在书架边,转过身冲着门,摆出严肃的面孔,
“裴中书,本宫今日前来登门拜访,受了圣人口谕,和你商讨——”
裴显抬脚进了书房,反手把门关闭,门栓栓死。又走出几步,把东边半开的窗户严严实实地关上,挡光的竹帘子拉下。
原本光线透亮的书房,倏然成了暗室。
姜鸾:“……”他这是什么来头?
她感觉哪里不太对,停在书架边没动,余光却始终瞄着对面的动作瞧。瞧着瞧着,他笔直往她的书架方向过来了。
“啊~”一声低低的惊呼。
姜鸾被直接拦腰抱起,里外隔断的竹帘子掀开又放下,两道身影滚进了书房最里间的小榻里。
——
书房门窗紧闭,里面的两人“密谈”了两个时辰。
姜鸾在骠骑大将军府没有吃的晚食,改成在兵马元帅府里吃了。
书房里准备给男主人日常卧寝的小榻,当然不可能像东宫的紫檀木架子床那么纵深宽大。
一个人独自睡还算宽敞,两人挤挤挨挨在一处,六月里天气又热,姜鸾是不容易出汗的体质,身上都起了薄薄一层晶莹的汗珠。
裴显不放她。
左手臂铁箍似的圈住她柔软的腰肢,以一种全然占有的姿态,把人牢牢地按在怀里,下巴搁在她柔软乌黑的长发间,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地游移着。
小巧敏感的耳垂,纤细优美的肩胛,一寸一寸地摸索,把她身上的敏锐反应都牢牢记住。
他从背后亲吻她。蝴蝶骨是美人骨,平日里鲜少被碰触,碰触一下,便招致细细的颤抖。他便一寸一寸地亲吻下去,把每一处的颤抖都牢牢地记住。
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火苗蔓延全身,姜鸾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
她勉强还记得今天是干什么来的,中间试图阻挡过一次,“别乱动,等我说完,我今天来找你有正事,我……”
她身上游移的火苗四处蔓延,山火熊熊燃烧,升腾成了大片火海汪洋。她说到一半停了。
今天她来找他……做什么来着的?
想不起来了。
管今天过来做什么来着。
她抱住了他探过来的坚实的手臂,穿着细绫袜的脚探出,轻踢了下了他的腿。
————
厨房里做好的晚食,在大灶里温了三遍,天彻底黑了才叫进书房,搁在靠窗的桐木长案上。
送晚食进来的亲兵在宽敞的书房外间没见着人,寻思着两位或许在竹帘隔开的里间密谈大事,顺手给长案上的兰花又浇了一遍水,出去了。
竹帘子从里掀起,裴显端着汤碗进去里间。
“清热降火的绿豆汤,在井水里湃过了,适合夏日里饮用,多喝点。”
姜鸾闭着眼,喝了几口甜滋滋放了糖的绿豆汤。她喝够了,闭着眼把汤碗往旁边一推,猫儿似的蹭在他胸口,手臂挂在他脖子上,蹭来蹭去。
裴显才穿好了衣裳从榻上下来,被她蹭得又要按捺不住了。
“阿鸾。”他把嗓音往下压了压,说,“你今天来找我正好,我也正想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