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她整日地在他耳边抱怨出不了宫,日子太过气闷。
他向来擅长筹谋。
手中掌着军政两边的重权,一眼看穿了中央朝廷的内忧外患,他以极大的耐心和坚忍毅力,谋划出一条长久之道。
她却等不了他了。
令他猝不及防地崩逝在今年的八月,再也看不到他筹谋的那么多以后。
夜晚无人,边关带回来的烈酒从三两锡壶里倾倒而出,酒香浓郁,琥珀色的美酒淅淅沥沥,洒在祭奠灵前。
灵堂随侍的几个小内侍远远瞠目看着,无人敢靠近。
“上次不该拦你。”裴显轻声道,“喝吧。”
白日里哭灵的文武百官都出宫回家歇息,只等第二日再来。他亲自守灵,夜风带着呜咽,在半开的灵堂木门外穿过。
灵堂昏暗,只点起两根长明白烛。裴显从短暂的假寐里惊醒,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击中了他。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失去了主人的内廷四处都静悄悄的,除了刮过庭院的夜风,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他坐在灵堂里,缓缓撑起身,环顾左右。视线所及的宫人都惊惶低头,无人敢和他对视,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往后退。
宫里刚殉了一批人,所有人都敬畏他,恐惧他,他习以为常。
只是今夜他从浅眠中惊醒,总觉得哪里不对。
靠坐在金丝楠木棺椁旁,侧耳仔细倾听。
没有人飞奔着踩过木廊,没有人心急火燎地大喊“御医!”没有人在半夜三更咚咚咚地拍响他紧闭的门,在门外大声催促,
“裴相,圣人有事急召!”
“圣人口谕,裴相再不过去,就再也见不着她了!”
“圣人送来了手书!请裴相务必尽快拆看!”
等待了好一阵,周围还是死寂。偌大皇城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裴显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么安静?”:,,